對白淵來說,他被關在這個籠子裡,和野獸被獵捕無異。
獸類的思維沒有那麼多人類的彎彎繞繞,它們只會簡單辨別面前的生物是善意還是惡意,是同類還是異類。
“以後我們的實驗研究,還要多虧宋小姐的協助了。”
吳德在監控那頭,笑裡藏刀。
宋斬秋很清楚,她必須要在此證明她的價值,才能獲得和白淵這個“最珍貴實驗材料”的交流權。
她用鑷子夾著酒精棉輕輕擦去他手背上的血汙,抬了抬眼看他,後者靜靜地看著她的動作,安靜單純如稚子。
如果白淵這個狀態永遠伴隨著他,她還能完成任務嗎?
“宋小姐,你看,我們什麼時候能對他進行體檢?畢竟他現在這個樣子,你也不忍看見吧?”
吳德見她不答也不惱,面對這種硬骨頭,他自有軟化的辦法。
宋斬秋明白,他嘴上說是體檢,實則是想抽走他的血先進行研究。
要知道,他這樣的一個實驗體,每一滴血每一片肉,都具有極高的科研價值。
她簡單替他包紮了一下,後者看著那被白色布條裹好的手,有點呆呆的,似乎不知道這是做什麼用的。
“明天。”
她言簡意賅,吳德露出滿意的笑容:“宋小姐深明大義,我替全人類向你表達感謝。”
宋斬秋冷笑一聲,不知他口中這個全人類,包不包括在彼岸的那些絕望的倖存者?
只是,他現在的情況,的確需要檢查一下了。
研究室的門被開啟,吳德站在門邊,看著透明牢籠中的這一幕,嘖嘖稱奇:“宋小姐堪稱現實版的童話,吳某今天也是見識了。”
她拍了拍白淵的腦袋,因為他想用嘴把紗布咬開。
宋斬秋沒有看吳德,素白的手撥了撥白淵凌亂的頭髮,垂眼斂眉,讓人看不清她的思緒。
“他的狀態會持續嗎?你有沒有治好他的打算?”
宋斬秋開門見山,質問吳德時卻連眼神都不給他一個。
吳德有些不悅,但他沒有表露,雙手負在身後,言辭閃爍。
“當然會儘快讓他恢復正常,但結果是未知的,這是科研的不確定性,你要接受。”
他的神經毒素其實全然沒有那麼大的威力,然而作用在白淵身上居然呈現出完全不合計劃的效果。
生物體的異變是最尋常的事,他對此表示接受,不過這會不會影響他體內對病毒免疫的因子,還是未知數。
所以眼下,要先為他解毒。
宋斬秋點點頭,沒再說話。
其實她在腦子裡覆盤過無數次,想為那天找出一個合理的規避方案,都是枉然。
她很少用時空回溯,思考時間太短,回溯後局勢也不可控,除非是她死了。
吳德離開了,宋斬秋看著那扇門,眼瞳沉靜如水,不知潭底深淺。
耳畔驀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:“謝、謝。”
宋斬秋猛然回過頭去,他還是那副懵懂無知的樣子,方才忽然說話,似乎也只是在模仿她。
她輕笑了一聲,溫暖的手撫上他的發頂,柔軟細密的髮絲和白淵本人呈現一種詭異的反差。
“你會變回去嗎?”
她望進那雙眼睛,只聽見他嚥了咽口水,彷彿是在抑制食慾。
“變回去……”
他又在模仿她說話了。
……
次日一早,宋斬秋終於睡了一個還算穩妥的覺,她的住所從那個逼仄陰暗的監禁室變成了頗為華麗的套房,待遇飛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