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桓不禁沉吟。
曾權這才苦笑說道:“公子此言不避曾某,想必有意傳語敝國君上?”
“正是,”林午灑脫一笑:“我呢想要西邑,還想要曾兄留任西邑長。和談嘛,無外乎漫天要價、落地還錢,就看你家君上如何答應了。”
看林午自信的模樣,張桓心裡有底了,這哪像吃了敗戰被逼講和?雖然還有諸多疑問,但酒席之上終究不便詳談。四人置酒歡顏,半夜才興盡而散。
第二天下午,林午才開始與張桓正式商量讓他前往郢都之事。張桓提出了第一個疑問:“大勝以後連捷,和談似更有利。將軍反而詐敗,卻是何故?”
林午微笑解釋:“楚王叔屈通將在和談中發揮重要作用,詐敗正是為了提高他的影響力。何況一勝再勝,楚王哪有臉面講和呢!”
這是找了個內線啊,張桓秒懂:“明白了。不知長公主對和談的底線要求是什麼?老夫一定不負重託!”
林午似笑非笑:“沒有底線,任由大司禮發揮,陳國有所獲利即可。”
張桓頓時鬆了口氣,不禁笑道:“長公主果然目光長遠,著眼將來。老夫這回出使,可謂美差矣!”
大司禮躊躇滿志,立刻邀上曾權,從西邑出發了。
第一站所到之處,自然是桐邑城。王叔屈通避嫌沒有面見陳國使者,但為曾權加派了不少護衛,禮送二人穿境而過。這裡的楚人對張桓一行可沒有好臉色,不時有臭雞蛋、爛菜葉、甚至石塊砸到張桓車駕。張桓無奈,到了沒人的地方,索性躲進了曾權車廂裡。
“曾兄啊,”張桓嘆道;“還是你治下的百姓明白事理,桐邑之民,竟如此蠻橫。”
曾權臉色同樣不好看,張桓無心之言揭穿了一個事實:如今西邑民心似已不再向楚。他忍不住向張桓打聽:“那位林午公子,不知師從何人?我看他經營西邑十分用心,究竟是為陳國求西邑還是為自己而謀?”
張桓一愣,曾權的猜測很有道理啊。“林午師父姓蕭,出身道境宗門,不過其人已病故,且宗門亦消亡。曾兄覺得他為自己謀取西邑?”
曾權坦然說道:“公子誠意十足招攬於我,當知曾某絕不會降陳。除非其自立為西邑之主,曾某才有投奔可能。”
張桓搖搖頭:“曾兄多慮了。林午與我長公主夫妻一體,怎會出此下策。話說曾兄來陳不好嗎?以曾兄大才,當與我同為王廷司臣。”
曾權嘆道:“你我私交甚篤,當知我曾氏在楚亦是大族。曾某投陳,一族之人何處?除非公子自立於西邑,曾某奔之,楚王或當默許。”曾權說完這些,突然一驚自省,原來自己和西邑眾人一樣,確實心不向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