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後相距不過一個月,西澤、南澤水域原有勢力連續被拔起,雲、夢水君的名號立刻傳徹整個大澤。西澤殿主牛得寶被斬,還有流言杜撰事發經過;南澤殿主惡來則完全是神秘消失,怎麼死的都沒人知道。
西、南兩澤的水族已經感應到兩澤水脈被煉化合一了,這是震撼水族界的重大訊息,積水成淵,蛟龍生焉,水域愈廣,對水族修行愈利。雲夢東澤、北澤的水族都有聞訊前來投奔的了,只不過這投誠也是技術活,需要有一定身份地位的當地人引薦。於是,西澤那些有資格晉見雲、夢水君的大妖們,一時名望巨增,各種打探訊息、拉近關係的宴請紛至沓來。
桂魚妖,哦,桂副總管自然也在這份需要巴結的大名單裡。被人巴結的滋味很舒服的,但是你得有閒啊,所以老桂對林世子孜孜不倦地抓著自己幹活,很有點幽怨:你要馬兒跑,總要給馬兒吃根草吧。副總管那根草已經嚼爛了,就不能髮根總管的新草?
林午沒留意到老桂的心事,因為他自己也有心事。他天天逼著老桂駕雲車在外晃悠,其實是在躲著敖璃。準確點說,是他覺得兩人有避開幾天不見面的必要。
那天救敖璃還是很順利的,只有剛開始麻煩一點。雖然敖璃被緊緊縛住,可哪怕昏迷中卻仍然在劇烈掙扎扭動,林午抱著她都累得滿頭大汗,哪裡還騰得出手去貼住頭頂靈海、印堂或者小腹的丹田穴位——嘗試吸引真元?而且費了老大的勁才按住了身體,可美女的頭依然在無意識在亂晃,林午一發急,無手可用乾脆吻了上去,用嘴唇壓住。還真靈,親吻的安撫效果很好,敖璃掙扎的力道大減。吻上美女雙唇,吸吮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,正如水夜星推測的,他畢竟和敖璃有一線氣血相通,只是輕輕吸吮,敖璃丹田鎮壓不住的狂暴精血真元,立刻湧上十二重樓,再透過唇齒間渡給了林午。龍身都鎮不住的力量,人體哪受得起?林午全身瞬間經脈盡裂,雖然真元湧過也有修補功效,可建設哪有破壞來得快。彷彿小河裡湧進了一江水,林午唯有竭力疏散至全身經脈各處,再調息煉化,迴圈往復。這其實是絕望的嘗試,林午都不知道自己能撐過幾個周天。
突然,闖入的狂暴真元湧到右手臂經脈時,有了異動。林午纏在手腕上的靈葫,對這股真元居然有吞噬的渴念。林午大喜過望,也不管小小靈葫能否承受,一股腦兒直輸過去。接下來就輕鬆了,他只是在敖璃和靈葫之間中轉一下而已。不過人不能閒下來,林午心情一鬆,唇齒間龍女芬芳的感覺就變得濃郁了,難免一雙手開始無意識的亂動。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水夜星在車外突然劇烈咳嗽,林午這才猛然清醒。唇間已經感受不到真元湧入了,他訕訕起身,水夜星手一招,平空接走了敖璃身體:“璃妹還在昏迷,我先帶她回去了。”
林午一個人駕著香車慢騰騰趕路,冷靜過來直想扇自己耳光,什麼“璃妹還在昏迷”,那是在給兩人臺階下呢。敖璃肯定早醒了,因為水夜星在側才沒發作,自己簡直是在找死。
所以,林午心事重重地嘆口氣:“老桂啊!我也知道你忙,可南澤已經佔了,我的手下又要搬家不是?現在南澤水族誰不認識桂總管,船隊搬到哪個島,你出面才好使。”
老桂只有認命。
桂總管一旦做事還是很願意開動腦筋的,他想了想反問林午:“世子,您要找的島,要求和上次有什麼不同?”
和聰明的妖說話就是不費勁,林午讚賞地拍拍桂總管肩膀:“只有一個條件,距離楚國西邑要近,因為我要攻打鎮西關。”
桂總管臉色大變:“世子,那就麻煩了!水族是不能摻合人族內部爭鬥的,如有違犯,要遭天譴的!”
“我沒讓你摻合啊,”林午覺得莫名其妙:“只是讓你給船隊找個島而已。”
桂總管還是苦著臉:“可您是我們的人啊!——您可是雲夢水府客卿。”
“那我辭了客卿不就完了?”林午眉頭一皺,覺得不能小覷這個問題:“那這樣,現在先送我去船隊停泊的那個啥凹島,南澤找島的事有你去,我就不去露面了。對了,回去見著兩位殿下記得替我說一聲,我辭職了哈!”
桂總管頓時頭大,不過他也攔不住。等送林午去了凹島,他也不忙去南澤了,先回雲夢水府晉見兩位水君,稟告“客卿”要辭職的事。
“確實犯及天條,桂總管你提醒有功。”水夜星款款說道:“那就傳諭水府,著即日起免去世子水府客卿。”
還真說免就免了,桂總管一楞:“世子還想要我幫忙在南澤尋島駐紮手下,那就不用管了?”
水夜星臉色一沉:“胡說什麼?世子即使辭了水府客卿,也是我姐妹朋友。他吩咐你的事,如何不做?”
桂總管誠惶誠恐應了,眼光又瞟向還沒發聲的敖璃殿下。不料敖璃一開口卻他更加心驚,龍女殿下明顯目光不善:“既然水姐姐已有諭旨,沙靖!桂副總管的一應差事就暫時停下,這段時間他先留在世子身邊辦差好了。”
桂總管頓時欲哭無淚,不是我要辭職好不好?
出了水府桂總管先跑了一趟南澤,然後馬不停蹄,又轉回西澤那座凹島見世子。林午正在島上和赫勒石虎商議事情,看到桂總管來了不由得大為驚奇:“老桂你效率挺高啊,這麼快南澤的島嶼就找好了?我還以為這兩天你很忙,得過一陣才有訊息。”
我已經閒得要在你這兒過一陣了,桂總管滿臉堆笑:“成天都是不相干的人宴請,我也膩了。還是在您身邊幫忙做事,心裡踏實。找島的事已了,不知世子還有何吩咐?”
“確實有事,”林午也沒客氣:“老桂,你這雲車可真是好東西呀......”
林午對奪取楚國鎮西關原本考慮得很簡單,兩千蠻兵再加上水族人馬,又是突襲,還不手到擒來?幸好桂總管提醒得及時,水族不能摻合人族內爭,他和赫勒石虎一盤算,那兩千人馬就有點少了,如今嶺西蘭水到雲夢大澤水路已經暢通,向陳國王廷要求增兵不易,但是到嶺西找自家老爹要些人手簡單啊,甚至石虎都能在西疆再忽悠點蠻兵過來。本來林午還發愁時間緊、路途遙遠,有了桂總管和雲車,這事就好辦了。
林午一連寫了數封信。寫給陳魚的,只說自己已經秘密迂迴到楚國鎮西關側後,拿下鎮西關指日可待,王廷安等捷報傳回即可;寫給老爹的,那字就更少了,一句話“兒子安好,要點人馬”;只有寫給嶺西司相李鏡堂的,很傷腦筋,聰明人想法多,不說清楚做起事來就要畫蛇添足。從蘭水到雲夢大澤的水路可是嶺西以後的財路,與雲、夢水君的合作關係需要說明;也因此需要更多嶺西兵馬,區區鎮西關不值一提,只為林午要打到楚國王城郢都去,逼迫楚王屈完簽訂城下之盟。
然後桂總管就接過了一疊書信,搖身一變,成了林世子的專屬郵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