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誰要是敢往外吐露半個字。”
“不敢不敢。”
吏部堂官和一眾捕快只覺得頭皮發麻,肝膽欲裂,哪裡敢說半個不字。
天牢大門外,老山頭駕著馬車正在等著。
“相爺,去哪兒?”
獨眼馬伕問道。
“入宮。”
蘇文抱著為魏無心進入車內。
“駕”
長鞭落下,健馬拉著馬車慢悠悠地從刑部天牢離開。
少女整個右肩的骨頭被魏文通一掌震成齏粉,滿是泥汙的小手仍舊緊緊地握住短劍。
心神微動,一股若隱若現的真氣破體而出,包裹著魏無心的身體,懸浮在半空之中。
右手伸出,五指張開,隔空平撫她的額頭,強大的內力渡入其體內,將心脈的大穴封住。
縷縷真氣遊走於少女體內,穿梭於奇經八脈之中,修補受損的骨骼和筋脈。
馬車從萬壽門進入皇城禁宮,奔著摘星殿而去。
宮門開啟,女官簌娘走出,躬身相迎。
蘇文將懷裡的魏無心交給她道:“先給她洗乾淨,然後去太醫院叫兩個老傢伙來瞧瞧。”
“好。”
簌娘抱著少女轉身離開。
老山頭將馬車停在摘星殿石梯旁的,懷中抱著長刀,裹緊衣袍,靠在車上閉目養神。
摘星殿內燈火通明,晚風灌進來,輕紗起舞。
蘇文邁入殿中,自有宮女端來茶水糕點,放下之後,退到殿外大門旁站著。
香爐中升起縷縷青煙,淡淡的香味瀰漫,他伸了個懶腰,斜躺著,手裡捧著茶杯,看著外面清澈的夜空。
一輪彎月高懸
又有璀璨星光照耀
月華如輕衣,籠罩整個皇宮,隨著微風而動。
樹影婆娑,如墨筆般,勾勒出一張張栩栩如生的竹木圖。
“照統領”
門外的宮女行禮。
照晚霜走進來,沒有披著白日的甲冑,而是一襲青色的長裙,恰到好處的裁剪讓布料緊貼纖細的腰肢,襯托的峰巒愈發偉岸。
就是俏臉有些冷。
“怎麼?”
“在宮裡不開心嗎?”蘇文挑眉。
照晚霜輕哼聲,懷中抱著凝霜劍,在他旁邊的柱子上靠著,癟嘴:“大晚上的不在府中陪嬌妻,跑來宮裡做什麼?”
“連帶著我們這些當差的都要爬起來跟著吹冷風。”
她臉上的怨氣都快化形。
“你這人好生沒情趣。”
蘇文搖頭輕嘆:“如此良辰美景,正好賞月觀星,埋頭在被窩裡酣睡,豈不是浪費人生?”
“油嘴滑舌。”照晚霜嘀咕:“陛下讓我來給你說一聲,她正在鳳鳴殿沐浴更衣,稍後就來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他點頭:“你準備得怎麼樣?明天我監斬完之後,就可以出發了。”
“正好你也在宮裡待了半年,帶你出去透透氣。”
“誰稀罕。”
照晚霜癟嘴。
等了有炷香的時間,李青柳方才姍姍來遲。
“你們聊。”
照晚霜提劍走出摘星殿:“我去找老山頭討教討教武功。”
“師傅。”
“你不會欺負我的照統領了吧。”
李青柳抿嘴:“怎麼她一臉的不高興。”
蘇文隨口道:“可能在生起床氣。”
“咯咯。”
李青柳輕揚袖袍,寬大的輕紗薄裙,露出許多美妙的風光,裙襬落地,她在椅子上坐下,一雙妙目看過來。
本就養眼的姿態容顏略施粉黛之後,韻味十足,眉目間,既有些許帝王的威嚴,也為小女兒家的風情。
紅唇輕張:“有多少些時日,師傅沒來這摘星殿走動了。”
語氣中,帶著絲絲幽怨:“莫非還在惱怒。”
“沒有的事。”
蘇文:“只是想著眼下朝中無事,正好在府中好生歇息了一段時日。”
“和魏文通談得如何?”李青柳身體前傾,毫無顧忌地展示著自己的風景。
“咳咳。”
“談得不錯。”
蘇文輕輕咳嗽一聲:“他答應了我條件,作為交換,讓我將魏無心帶出天牢,作為魏氏的血脈延續。”
李青柳柳眉蹙起:“我已經聽簌娘說了,魏文通夠狠的,那一掌險些就要了魏無心的命。”
“常言道,虎毒不食子,沒想到這傢伙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捨得下死手。”
“陛下覺得魏文通真的想殺魏無心?”他反問。
“不是嗎?”
李青柳有些捉摸不透他話中的意思。
“不是。”蘇文搖頭:“如果他真要殺,這一掌就不會差分毫。”
“要知道魏文通再怎麼說也是武道宗師,連一個八歲的少女都殺不死,豈不可笑?”
“師傅的意思是。”
這位大周女帝沉吟片刻,驚呼道:“魏文通從一開始就打算讓師傅帶走魏無心,而不是魏勝。”
“沒錯。”
他笑著點頭:“魏文通很聰明,他知道我的底線,魏無心是唯一的選擇。”
“所以他配合我演了一齣戲。”
“故意選了魏勝,以此來讓魏無心死心,最後的一掌更是直接斷了魏無心將來為魏家報仇的可能。”
“只有這樣。”
“魏無心才能和魏家斬斷一切的恩怨情仇,才能真正的活下去。”
李青柳眼底泛起些許壞笑,猛地起身,湊到蘇文的旁邊,紗裙貼著他的肩膀,兩人相距咫尺。
“所以師傅最後還是心存不忍。”
她附耳幽幽道:“故意讓魏無心的劍偏了分毫,從而沒有讓魏勝死在她的手中。”
蘇文沉默
許久
苦笑道:“她終究只是一個孩子。”
“親手殺了自己的弟弟,對她來說,未免有些太殘忍了。”
“對魏文通來說,也有些過於殘忍了。”
他輕嘆口氣:“我與他鬥了十幾年,也算是老朋友了,這點臨死前的體面還是要給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