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李青山的眼眸掃過來的一瞬間，陸禹忽然之間對“山雨欲來”這個形容有了具象化。
似真的有層巒疊嶂裹挾著風雨向他走來，壓得他呼吸都困難。
而李青山清眸含笑，溫潤如玉。
陸禹咬著牙，頂著幾乎要將他壓垮的巨大壓迫感，冷冷地和李青山對視。
兩代奴才，新人舊人，莫名開始無聲的交鋒。
陸禹冷著臉：“等著。”
李青山微笑說道：“多謝。”
雖然李青山溫文有禮，但這場交鋒卻是他主動發起的。
陸禹本來對李青山屬於路人感覺，莫名其妙被他一激，執拗性格一下就被激發出來，哪怕明顯弱於李青山，也敢於拔劍。
一代新人勝舊人。
陸禹走了進去，對蘇見雪說道：“李青山來了。”
蘇見雪眼眸微微睜開，罕見沉默了一瞬：“讓他進來吧。”
陸禹點頭正要叫，又聽蘇見雪忽然說：“也不用做菜了，你們都回避吧。”
“包括我？”
“包括你。”
陸禹的心裡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，莫名感覺有一種被蘇見雪排在李青山之後的感覺。
雖然這應該也沒什麼，蘇見雪心裡頭誰比誰重要，他又哪裡管得著？
他想，大概是因為被傅硯舟和唐蘅兩人吹捧久了，錯覺成為了奴才，他才是蘇見雪最親密的人。
陸禹皺了皺眉，沒有反駁，轉身走到門外，對李青山冷淡說道：“進去吧。”
李青山收起了傘，緩緩走進古宅。
他走得很慢，慢到有一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。
古宅之內，不受風雪影響，甚至還有一層宛如薄膜的光幕斜斜照射下來。
李青山看到了蹲坐的陸吾，還有站在桌子的三青鳥。
陸吾很少這樣莊重，對上李青山的視線，咧了咧嘴，像是在笑。
李青山的心為此狠狠狂跳了幾下。
他餵過陸吾，給三青鳥梳理過羽毛，一切過了兩百年，卻歷歷在目。
終於，他看到了蘇見雪。
蘇見雪撐著頭，目光清澈若琉璃，但也是因為太純澈，所以彷彿沒有感情。
李青山見到她的第一眼，就知道了答案。
雖然容貌不一樣了，雖然過去了兩百年，但是她身上總有某種指引，讓李青山篤定了自己的猜測。
“奴才，李青山。”
話一出口，就顫抖哽咽，李青山跪拜磕頭：“見過主人。”
已經很久，他沒有這樣失態了，沒有這樣心緒起伏了。
真的依然是她，那個他伺候了六十年的小姐。
原來歷任典獄長，都是同一個人。
一個長生不死的人。
蘇見雪凝視著恭順跪拜的李青山，淡淡說道：“青山，你沒有讓我失望。”
“不僅履行了約定，就連我都算錯你來的日子了。”
蘇見雪頓了頓：“你知道的吧，其實你不來，我沒這麼快想起你的。”
沒有想起，就還能再苟活幾年。
李青山把頭埋在地上，輕聲道：“但是小姐，我想你。”
蘇見雪怔了怔。
“很久以前，我就在想是不是我想的那樣。日思夜想，如果是我的猜測是對的，那麼我就能再見您一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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