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於這個嬰孩的倖存,呂玄元自是倍感慶幸。
稚子無辜,呂玄元已然無法得知其父母的為人好壞,可這初降臨人世不久的嬰孩,自是不應該受到牽連,亡於這場無差別的慘烈屠戮之中。
這個奄奄一息卻得以倖存的嬰兒,自此便被呂玄元帶回了齊雲山上的玉虛觀,並交由師父靈霄道長撫養,與門派中的其他弟子一般隨祖師爺姓呂,取名為玄凌,時為門下年歲最小的弟子。
而呂玄元將呂玄凌帶回山門後沒幾日,便又踏上了下山歷練的道路。
他再次迴歸齊雲山時,已是五年後。
五年的時間,足以令呂玄凌逐漸長大記事,那個襁褓中的嬰孩亦成為了聰明伶俐、活潑調皮的幼童。而他所瞭解到的自身身世,便是那個被掩飾過的答案,亦是最好的選擇。倘若如實相告,那他是否還能活得輕鬆自在?若真因此生出仇恨之心,那他的這一番仇怨又何處可報呢?
既是紅塵中已無親緣,不若自此活得逍遙。
在呂玄元下山歷練的漫長時間裡,呂玄凌時常對這個於他有救命恩情的大師兄有所想象。他會纏著師父或是其他師兄、師叔詢問著大師兄的模樣,亦時常等待著大師兄的歸來,期盼有一日能夠親眼見見。
而當歷練五年後,攜著風塵歸來的呂玄元終於出現在山門的那一刻,呂玄凌的心亦激動到了極點。
那日風清日麗,山鳥在天邊翱翔,又盤旋于山林,鳴聲清脆婉轉,時時迴盪在耳畔。
呂玄凌躲在師父的身後,小手攥著師父的衣角,露出半張圓潤白淨的臉,清澈漆黑的眸子有些怯生生探出來,好奇地打量著面前這名身姿挺拔、迎著山風而來的清俊男子。他眉眼間有幾分因多年曆練而染上的冷冽,周身亦有幾分壓迫感,使得年歲尚小的呂玄凌產生了一分微弱的懼意。
可除此之外,他的輪廓又十分柔和,使其多了些淡然平和的氣質。加之是自己救命恩人的緣故,呂玄凌仍是天然地對他懷揣著親近感。
然多年過去,呂玄凌卻是不確定大師兄可還記得他、認得出他?
呂玄凌緊緊捏著手中的衣角,不敢上前,更是不敢如曾經設想過的那般,衝上前去抱住他,親切地叫一聲大師兄。
感受到那束躲在師父身後的熱切目光,呂玄元自是瞬間便捕捉到了,那個以探究好奇的神色打量著他的小小身影。儘管與記憶中的模樣早已大相徑庭,可他第一眼便認出了,面前這個俊秀漂亮的孩童,便是當年那個襁褓中的嬰兒。
多日的疲乏似乎瞬間散去,眉眼間的霜塵亦漸漸消散,變得柔和如月色。
他走上前去,微微俯下身,伸出手揉了揉男孩的頭,一抹淺笑在唇角盪漾開來:“好久不見了,小玄凌。只是……你似乎還是頭一回見我罷?”
呂玄凌顯然從未想到此刻會面對如此場景,他怔怔地望著面前被放大的面孔,感受到頭頂那隻寬大而溫暖的手掌,噌地一下便漲紅了臉。喜悅在他心中蔓延,他張了張嘴,卻顯然因激動而一時說不出話來,於是只能如小雞啄米般點著頭。
過了半會兒,這才如夢初醒般地解釋道:“……大……大師兄,我、我一直都記得你的。”
“真想不到,一眨眼你便長這麼大了。”呂玄元點了點頭,又溫和地笑著,“我很是高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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