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媛把最嫩的雞腿和雞胸肉都撕了下來，堆了滿滿一大碗，親手端到梁佳美跟前。
“快，趁熱吃。”
那湯色奶白，飄著一層金黃的油花，香氣一個勁兒地往鼻子裡鑽。
梁佳美小心地喝了一口，鮮得她差點掉眼淚。
雖然婆婆之前也總想著給自己補身體，可今天這碗雞湯，不光光是婆婆的心意，也讓她徹底認清自己在婆婆心裡的地位。
“媽，你也吃。”梁佳美夾起一塊最大的雞肉，想往魏媛碗裡送。
魏媛直接用筷子給擋了回去。
“我啃骨頭喝湯就行，肉都是你的。趕緊吃，吃完了睡一覺，把身子養壯實了比什麼都強。”
婆媳倆一個啃肉，一個喝湯，屋裡安安靜靜的，只有輕微的咀嚼聲，那股暖烘烘的氣氛，比灶膛裡的火燒得還旺。
可這雞湯的味兒，到底是藏不住，順著牆頭就飄到了隔壁。
魏媛剛看著梁佳美把一碗湯見了底，院門就“吱呀”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了。
一個矮胖的老太太領著個流鼻涕的半大小子，人還沒完全進來，聲音先到了。
“喲，這是燉了什麼好東西，香得我隔著牆都饞了！你看我們家耀祖，書都讀不進去了！”
張大媽人未到，聲先至，一雙小眼睛直往屋裡瞟。
她身後的孫子張耀祖，十六七歲的年紀，戴著副眼鏡，人瘦瘦高高的，一臉的書呆子相。
魏媛把碗往梁佳美面前又推了推，頭也沒抬。
“給我兒媳婦補身子呢。”
張大媽自來熟地湊到門口，吸了吸鼻子，眼睛都亮了。
“是雞湯吧？瞧這油花，真是好東西！我說妹子，你看我們家耀祖，馬上就要高考了，整天埋頭苦讀，人都熬瘦了。你這湯，能不能勻一碗出來，給孩子補補腦子？”
這話一出，屋裡的梁佳美捏著勺子的手都僵住了。
這年頭誰家吃頓肉不是大事？張口就要一碗雞湯，這臉皮也太厚了。
魏媛總算抬起頭，臉上沒什麼表情。
“張大姐，不是我不給。我家佳美懷的是雙胎，醫生說了，營養必須玩命地跟上，不然大人孩子都危險。這雞湯是她的救命糧，一滴都不能少。”
雙胎？
張大媽愣了一下，隨即撇了撇嘴，一點恭喜的意思都沒，反而酸溜溜的。
“懷兩個有什麼了不起的，不還是個丫頭片子。我們家耀祖可是要考大學，光宗耀祖的！一碗湯你都捨不得，心也太狠了！”
魏媛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，發出“啪”的一聲脆響。
“我兒媳婦肚子裡是男是女，是我老魏家的事，用不著你操心。你家孫子金貴，我兒媳婦跟她肚子裡的兩個就不是命了？想喝雞湯自己買去，別上我家門口來討！”
魏媛的聲音又冷又硬，半點情面不留。
張大媽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，正要撒潑，她那一直沒作聲的孫子張耀祖卻開了口。
“奶奶，算了，我們回去吧。”
他的聲音聽起來文文弱弱，可那雙藏在鏡片後面的眼睛，卻直勾勾地盯著從裡屋走出來的梁佳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