郡衙正堂內,王邑看完詔書一時是沉默不語。良久,他輕輕合上詔書,面露難色。
“天子旨意在下已然知曉,在下身為河東太守理應為朝廷、為天子分憂!”
話鋒一轉,他嘆道:“只是如今河東局勢複雜,許多事情並非在下一人能做決定。還請天使稍待,容在下與屬下商議......”
王越聞言,臉色頓時陰沉下來,眼中閃過一絲凌厲:“還請王使君早做決定,老夫還得趕緊回去覆命。”
稍後,他冷哼一聲,加重了語氣:“不過,老夫提醒一下,河東乃大漢疆土,天子要來,無人可以阻擋!”
說完,他猛一抱拳,轉身就走。
王邑望著王越離去的背影,面色陰晴不定。他站在堂內沉思良久,突然朝外吩咐:“速去請五官掾來,就說我有要事相商!”
五官掾賈逵得到傳喚後,放下手中事務匆匆趕來。
這位年僅二十三歲的年輕人面容清秀,眉宇間卻透著一股超越年齡的沉穩與智慧。
他一入正堂,便見王邑來回踱步,眉頭緊鎖。
“五官掾賈逵,拜見王使君!”賈逵恭敬行禮。
“梁道來了!”王邑停下腳步,笑著上前扶起賈逵。他對這位年輕有為的屬官極為器重。
“在下見使君愁眉不展,可是遇到了難事?”賈逵問道。
王邑輕嘆一聲,將天子欲移駕河東之事和盤托出。
“天子要移駕河東?”賈逵神色瞬間變得凝重,“聽說天子自長安東歸,如今已近半年,中途與西涼軍數番大戰,未想還在茅津渡!”
“是啊!身為臣子我也是憂心不已,現在天子覆滅白波軍,又將與西涼軍大戰!”王邑輕嘆一聲,“哎,就是不知戰況如何?要是不順,恐怕又為李傕和郭汜所劫!”
賈逵沉思片刻,突然搖頭:“使君,恐怕事情並非如此簡單!”
王邑神色一怔:“梁道此言何意?”
賈逵目光炯炯:“使君,天子若要僅僅為了避險,恐怕在覆滅白波軍後就可直接來此。而現在卻是遣虎賁中郎將王越前來,在下以為天子深意並非如此!”
“深意?那是什麼?”王邑追問。
賈逵深吸一口氣,一字一頓道:“試探!移駕河東!”
“試探?移駕?“王邑驚呼一聲,隨即恍然大悟,連連點頭。
“那使君作何打算?天使還在等著!”賈逵問道。
王邑沒有直接回答,反而問道:“梁道可有何見教?”
賈逵微微一笑:“河東乃大漢國土,天子欲要移駕河東,請問使君有什麼理由拒絕?即使拒絕,那朝廷大軍壓境,使君又當如何?”
王邑苦笑:“梁道這是什麼話?天子若真要移駕河東,我身為臣子只能順從,怎會拒抗天意!”
“那既然如此,使君為何還要愁眉不展?應立即率大軍前往茅津渡迎駕,這才能方顯使君為大漢忠臣之本色!更何況天子還有試探之意!”賈逵言辭懇切。
王邑長嘆:“我雖出身北地邊陲,但也深知忠義二字,不過河東非我之河東啊!”
賈逵目光一閃:“使君擔心的是那些世家大族和豪強?”
“是啊,就怕他們從中作梗,若無他們支援,天子也將很難在河東立足!”
“使君此言差矣!”賈逵突然提高了聲音,隨即自信的笑道:“世家大族態度如何,那是天子、是那些朝廷諸公理應操心之事,這與使君何干!”
王邑如醍醐灌頂,半晌後突然大笑起來:“對對對!梁道此言甚為有理,天子和朝廷連那些世家大族和豪強都擺不平,何談中興大漢!”
他當即做出決斷:“既然如此,那我還猶豫什麼,立即準備親自前往茅津渡迎駕!”
王邑拍拍賈逵的肩膀,眼中滿是欣賞:“有梁道相助,我心中踏實許多,此次你與我同去。
如今天下動盪,正是英雄用武之時。像梁道這般有才華之人,將來也是定會大放異彩!”
賈逵謙遜一笑:“使君言過了。不過情況緊急,使君應速速發兵,以防有不測發生。”
王邑點頭,轉身高聲下令:“傳我命令,點齊三千精兵,備好糧草車馬,兩個時辰後出發前往茅津渡迎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