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司馬防說完,鍾繇忙親自引他入座。
兩人分賓主落座後,一名侍女奉上茶湯。鍾繇端起茶盞,熱氣不斷的漂入空中,他臉上的笑容愈發親切:“司馬公近來可好?洛陽百廢待興,多虧有公坐鎮……”
“使君慎言!“司馬防突然冷聲打斷,面色嚴肅地一拱手:“下官不過區區洛陽令,豈敢當'公'之稱?使君若不見外,喚下官表字即可。”
鍾繇臉上的笑容僵住了,端著茶盞的手有些舉放不定。他心中暗惱,這已是今日第二次被司馬防當眾駁了面子。
但轉念想到此人乃河內望族出身,且任洛陽令已有幾年,眼下朝廷重建正需倚仗,只得強壓下心中不快,故作灑脫地笑道:“也罷,就依建公所言。”
司馬防這才端起茶盞,啜飲一口,而後放下茶盞,目光平靜地望向鍾繇:“使君召下官前來,不知有何指教?”
鍾繇笑了笑,也放下茶盞,神色卻轉為鄭重:“今日請建公前來,確是有要事相商。”
“還請使君示下!”司馬防依舊保持著恭敬而疏離的態度。
鍾繇從袖中取出一卷明黃色帛書,小心翼翼地放在案几上,“此乃天子新頒的手諭。”
司馬防的目光在那象徵著皇權的明黃色上停留片刻,卻並未伸手,只是將雙手攏在袖中,身子微微後仰:“天子手諭乃賜予使君,下官豈敢僭越?”
“建公多慮了。”鍾繇笑著將帛書往前推了推,“此事並非機密,建公一看便知。”
司馬防猶豫片刻,還是接過開啟,細看的時候他的眉頭漸漸緊鎖:“天子憂心曹操與袁紹?可據下官所知,二人結為同盟,並沒有什麼衝突!”
“是啊,正是沒有什麼衝突天子才憂心不已!”鍾繇接過司馬防遞迴的帛書,“天子欲要中興漢室,可暫時苦於無力制衡諸侯,唯有借力打力。”
司馬防捋著鬍鬚,目光低垂:“使君說的是,當今天下諸侯中,勢力最盛者莫過於二袁,可袁術卻是屢敗於曹操之手。”
他抬起眼,目光如炬:“由此可見,曹操此人絕非平庸之輩。其目前已經幾乎全據兗州,又兼有豫州、青州、徐州一部,實力可謂是不輸於河北袁紹。”
“建公慧眼!”鍾繇突然擊掌讚歎,眼中更是精光閃動:“曹操日漸坐大,令陛下心中甚是不安。
而袁紹自界橋大勝後,在與公孫瓚的爭鬥中節節取勝,恐怕不出數年,整個幽州都將落入其手。若真如此......”
他說到此處,聲音陡然低沉:“恐非朝廷之福。我大漢江山,怕是要重現戰國群雄割據之局了。”
“下官明白了,天子寧願現在諸侯如春秋時尊王攘夷,也不願見戰國時弱肉強食之景,以成尾大不掉之勢。”
司馬防恍然,說完後隨即追問:“那使君打算如何應對?”
鍾繇長嘆一聲:“朝廷還未安穩,眼下實在無心無力直接制衡,但又不願那些諸侯繼續做大。唯有......“他壓低聲音:“拉攏那些心向朝廷之人予以制衡!”
“心向朝廷......且與袁曹不睦......“司馬防喃喃自語,突然眼前一亮:“使君!若論合適人選,確實有一人!”
“哦?”鍾繇精神一振,身子不自覺地前傾:“何人?”
“東郡太守臧洪!”
“臧洪?“鍾繇面露疑惑,“他不是一直依附袁紹麼?”
司馬防卻意味深長地笑了:“此一時彼一時也。”
“願聽建公解惑!”鍾繇鄭重的一拱手。
“使君初至此地可能還不瞭解!”司馬防輕嘆一聲,“興平二年八月,曹操因忌恨張邈、張超兄弟背叛,集大軍圍攻雍丘城。
東郡太守臧洪請求袁紹資助兵馬救援雍丘,可卻被無情拒絕。
十二月,雍丘被曹操攻陷,張超被曹操斬殺,而且其三族也被滅。臧洪得此訊息後怒極之下便與袁紹決裂,更斥曹操為屠夫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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