浮雲列車

第886章 隱形軍團(上)

“你想當什麼不干我事。”約克告訴他,“但如果我開啟門,發現桑德不在裡面,那就有得瞧了。”

晝芯做了個請的手勢。

約克要巖繪盯著無名者,自己去開那扇門。等他自覺做足了防備,便抓住把手,奮力一拉。

……就在這時,約克感到一股沛莫能當的巨力支在門板上,頓覺不妙。然而不及後退,彷彿有一整個海洋的水湧出門扉,將迷宮淹沒。

“搞什麼?”巖繪扭頭喊道,“哪兒來的水?”她話音剛落,人已淹沒在又一波浪濤中。

約克無法回答。短短片刻,海浪已將迷宮的狹道灌滿,暖洋洋的水波充斥全身,流過面板。若此地是城外的水池便也罷了,但這些竟非元素,而是貨真價實的水,他一時無法上浮。

這時候,若再反應不過來晝芯欺騙了他,約克就算不上合格的傭兵了。他在微光中尋找金屬龍的身影,回頭卻只見到巖繪。紅光西塔的顏色比他更深,此刻在急流中掙扎,如一團紅藻漂在頭頂。

派羅卓克不見了。

這騙子!換作尤利爾,決不會被他輕易欺騙。約克懊惱地想。而且在水裡我追不上他。

他也沒法責怪巖繪。恐怕我才一開門,這傢伙就已準備好要趁水流逃開了。

突然,一隻手在背後托住他。手掌纖細幼小,絕非巖繪的手,竟有著連成人也無法比擬的力量。它牢牢抵住約克的後背,直至他找回平衡。

約克回過神,看見一條粗壯、鱗光閃閃的水晶般的紫色魚尾。“雷電”桑德衝他仰頭,示意他向上。

“咕嚕嚕……”約克想說什麼,但張嘴只有氣泡。他還沒來及發力,桑德魚尾一擺,眨眼間兩人已浮到巖繪身旁。

棕紅色西塔冷靜地扭過身,約克順勢拉住她,上浮的速度頓時更快了。急流噴湧迴盪,他們對抗著拉扯,終於撞上一處堅實的牆壁。

迷宮頂部是一片玻璃管道壁,自外側被堅固的薄膜包裹。玻璃不算什麼,光元素隨時能夠穿越,所幸鋼膜間也擁有空隙,形如網筒。

三人如幻影透過玻璃管壁,鑽進縫隙,才得以爬出管道。巖繪最先跳上網膜,冷得打了個哆嗦。約克緊隨其後,意識到腳下的金屬其實是雲鋼。

桑德向他們伸出手,兩人便同時發力,把他拖出水流。雲鋼刮掉了一點兒鱗片,但很快就被元素修補。我們逃出出了急流。約克心想,還找到了桑德。難道晝芯沒騙我?

“助手!”新生兒喊道,“你看見了嗎?我在真正的水裡遊耶!”

“是啊。”約克愉快地烘乾衣服,“真不曉得他們從哪兒搞來這麼多水。”

“這裡是冷卻管道。”地質學者巖繪抬起頭,指了指上方錯綜複雜的雲鋼網路。“瞧。”她的臉色變得淺淡。

約克明白了:“冷卻水?我們在城市內部?”

“發動機內部。”巖繪糾正。

在閃爍之池,光元素的洋流常見,真正的水則十分稀有。然而光並不能溶解物質,西塔們仍需要水,用以噴灑、調和或吸取多餘的熱量。

能建造如此壯觀的迴圈冷卻管道系統的地方,只可能是“光點玫瑰”福坦洛絲的核心。

誠然,約克沒見過她的真面目,但每個西塔都知曉其存在:構築城市的能源心臟,銜接秩序與疆域的規則編譯器,支撐神秘之地的水脈節點……族人稱之為“核晶”的地方。

可我們是怎麼到這兒來的?約克回憶走過的道路,前往樓頂的“熔金者”的總部,接著進入迷宮……迷宮!原來那間屋子只是掩飾,熔金者真正活躍的地方真的是地下。所謂的迷宮不過是通往城市心臟的管道。

真是怪事一樁。“熔金者怎麼能踏足核晶?”他脫口問道。

“那條該死的龍沒告訴我。”巖繪惱怒地哼了一聲,“反正也沒人在意我,不是麼?我沒你們那麼叛逆!”

約克眨眨眼,為她的急躁感到驚訝。

他只好轉移話題:“他們有沒有對你做什麼,桑德?誰帶你來這兒的?”他提起新生兒,甩掉尾巴上的水。“我知道,那絕不是你媽媽。”

“她當然不是!”桑德嚷嚷,“她打扮成媽媽的模樣,但她不是!我不認識她。”

“是她把你關在冷卻系統裡?”

“我打了她。”桑德對問題充耳不聞,“還用牙咬她,但她好像不覺得痛。我的尾巴甚至穿過她的肚子!這把我嚇壞了。”

“你看到的是她的幻影。”巖繪告訴他,“再細緻的影像,折騰起來也會有機率穿模。”

桑德盯著她瞧:“你是誰?”

“你們的債主。”巖繪抱起手臂,“所以在我面前,你們最好夾起尾巴做人。聽見沒?”

“為什麼?債主又是什麼?”

“簡而言之,你們欠了我的錢,違背了女神的準則。”巖繪也在打量桑德,“關於這點,你的這位助手已經和我們分說明白了。”

約克逼自己露出微笑:“還提它做什麼呢?依我看,方才的晝芯也是你的債主之一。他派人跟蹤我們,才毀掉了你的洞窟餐廳。”

“他?城衛隊會替我討回公道……咱們的賬單屬於民事糾紛。”她已將衣服完全烘乾,重新變回了索德里亞風格的黑紅膚色少女。“若你記得劫走你的西塔的模樣,小鬼,我會按條例辦事,抵扣你們的欠賬。她有什麼特徵?”

“她和我媽媽長得一模一樣。”

“噢,白費時間。”巖繪抱怨。

我還真以為你會問出關鍵問題咧。約克心想。這下見識到小鬼的難纏之處了?“菱塔會找到她的,讓那綁架犯見鬼去吧。”

巖繪不理他:“說說你進入管道的過程,桑德,我們得儘快離開。”

“我不知道該不該說,助手。”這孩子回答,“但要離開的話,我知道路。”

“也沒別的辦法。”約克意識到他們正身處一處封閉空間。“晝芯”派羅卓克如約帶他們找到了桑德,但他卻不是以德報怨的人。想必他打算將我們和桑德關在一起。不曉得這有什麼意義,莫非是拖延時間?“來,我揹你。”傭兵決定不讓對方得逞。

迴圈管道建立在一處環形空間內,交錯向上,錯綜複雜。修建時,族人們不像諾克斯人一般考慮攀爬工事,包裹管道的唯有鐵網。他們只好藉助網眼穿行,在管道外前進。約克注意到,他們的方向總是與冷卻水流向相背。

“下方沒有地面。”巖繪也發現了,“一部分管道的末端鑲嵌在牆壁上,充滿氣體;另一部分流淌冷水,通往一個交點。”

“那裡正是核晶所在。”約克說。

巖繪打了個冷顫。“我們最好離它遠些。”

“真要進去,我們可算百口莫辯了。”約克贊同。

“是啊,常人都會作如此判斷。但別忘了,我們不是首個深入這裡的不速之客。”地質學者望著頭頂被管道包裹的瘤節,手指深深嵌入網孔。

“惡魔找到了核晶,他們要摧毀福坦洛絲嗎?”雲鋼吸走掌心的熱量,她也渾然不覺。“我聽說降臨派謀劃過類似的事。”

“降臨派?”約克可沒聽說過。“不會指的是我這樣的人吧?”

“就是這樣。你不會真變成新生兒了吧?”

約克當然不會在這時候承認:“是桑德,他不知道。”

巖繪瞪他一眼,只好解釋:“大同盟解體後,一部分降臨者無法放棄諾克斯的生活,希望長期駐守在那裡。女王因此給了他們特權,許多同族提出異議。”

“可是。”約克打斷,“人人都能成為降臨者啊,想要留駐或換班,也不是難事。”

“特權意味著不公正,你們這些小鬼懂什麼?”巖繪道,“人人都有報名斑點大賽的機會,但只有勝者才能去諾克斯。”

“競技是公正的。”

“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,我真是大開眼界。”巖繪翻個白眼,“你多少也是個名人,約克——那頭龍一提起你的主張,我就記起來了。你是那個用水槍獲勝的亮斑。”

“兵不厭詐嘛。”約克得意地說,“這有什麼,大家獲勝的手段總是千奇百怪。”

“競技是公正的,耍手段也是,因為後者雙方都能使用。”巖繪告訴他,“但某些事物卻無法改變:倘若你的對手是女王近衛,什麼樣的手段都不能取勝。”

“近衛閣下不會參與……”

“別太肯定,小子。總有些特別的族人,他們曾經是女王近衛的一員,後來卻厭倦、拋棄了身份,從頭開始。女神恩賜,西塔就是能辦到這樣的事。”巖繪平靜地說,“這樣的對手會教你無計可施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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