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就別讓我死。”蘇隱從懷中取出一本泛黃的《相術殘篇》,隨手翻到中間一頁,“送你的。”靈狐接過時,殘篇裡飄出半張絹帛,上面的星軌圖被水浸過,模糊得像團霧。
她剛要追問,蘇隱已轉身走向山林,白鹿的身影正隱在樹影裡,衝他輕鳴一聲。
北荒禁地的冰風比想象中更冷。
蘇隱跟著白鹿走了三個時辰,靴底的獸皮早被冰碴磨破,小腿凍得失去知覺。
直到白鹿停在一面冰壁前,他才發現冰層下埋著座古廟——飛簷上的神獸雕塑還保持著張牙舞爪的姿態,門楣上的“天機殿”三字雖被凍得發白,卻仍有殘留的道韻流轉。
白鹿用蹄子輕叩冰面,冰層應聲而裂。
蘇隱踏入古廟的瞬間,識海里的命運線突然暴起,像被什麼東西拽著往石壁上撞。
他抬頭望去,整面石壁都刻著鎖鏈,每根鎖鏈上都纏著密密麻麻的命紋——最中央那根鎖鏈的末端,竟刻著他初穿時的容貌:布衣沾血,蜷縮在古廟角落,懷裡還抱著半塊寫滿算籌的龜甲。
“原來……”蘇隱的聲音發顫,前世穿越時的記憶如潮水湧來——他本是在現代替人看風水,路過老槐樹時被雷劈中,再睜眼就到了這洪荒。
此刻石壁上的命紋卻顯示,那道雷並非天災,而是有人用“天機鎖鏈”撕開了時空。
“你走的路,通往超脫……但也通向湮滅。”
白鹿的聲音突然變得清亮,帶著幾分滄桑。
蘇隱轉頭時,看見白鹿的身影正在融化,取而代之的是個穿玄色長袍的男子,眉間還留著方才那道銀色符文。
“我是燭龍座下的守墓人,”男子抬手按在石壁上,鎖鏈突然發出金鐵交鳴,“當年你穿越時撞碎了半條鎖鏈,我便一直等在這裡。”
“所以映象世界裡的影子,是未被鎖鏈束縛的我?”蘇隱摸出袖中殘卷,殘卷上的星圖此刻與石壁上的命紋完全重合,“你們要我改變洪荒軌跡,是為了修復鎖鏈?”
守墓人沒有回答,只是指了指蘇隱手腕上的淡青色命運線:“這線連向混沌天盡頭,那裡沒有天道,沒有量劫……但也沒有回頭路。”他的身影開始消散,聲音卻越來越清晰,“記住,你是棋子,也是執棋者。”
話音未落,古廟突然發出轟鳴。
蘇隱後退兩步,看著石壁上的鎖鏈寸寸斷裂,冰塊從穹頂簌簌落下。
他最後看了眼石壁上的自己——那個蜷縮在角落的凡人,此刻正抬頭望著他,眼神裡滿是不甘與倔強。
“我既已執棋,便不再為子。”蘇隱低吟一聲,轉身走出古廟。
身後傳來轟然巨響,冰塵在月光下炸開,像極了前世師傅羅盤崩裂時的星芒。
妖都最深處的情報司裡,燭火忽明忽暗。
一名身著黑衣的眼線蘸了蘸硃砂,在密捲上寫下最後一行字:“青牛算師蘇隱,夜探北荒禁地,疑與燭龍遺蹟鎖鏈相關……”筆鋒在此處頓了頓,他又添了句,“映象世界影子今日朝妖都方向叩首,似有所指。”
密卷被封入青銅匣時,妖帝寢宮的方向傳來一聲清咳。
天機殿的殿主捧著新譯的星軌圖匆匆趕來,圖上最亮的那顆星,正對著北荒的位置——那裡有個名字,被硃砂圈了又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