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殷憂不能寐,苦此夜難頹。明月照積雪,朔風勁且哀。運往無淹物,年逝覺已催。”
司空府,偏廳上,卞粹對著張華吟誦起這首詩,然後苦苦一笑,想不到這首詩終成讖語。
卞粹已將卞瑄奉齊王命令殺於恩滅口之事告知張華,張華聽後捋須不言。
卞粹面帶慚色道:“他是糊塗,但也是玄仁無能,未能及時阻止,才致今日之禍。”
張華搖頭道:“他可並不糊塗,你念的這詩卻是不太應景,倒像是你糊塗了。”
“原來還有人記得這首詩,在卞家夜宴上玄慈先生故意讓千里兄當眾撫琴,大概是想試探我會作何反應,更想借此判斷我是有真才實學還是徒有其表?”
只見卞壼帶著一白袍少年疾步走進來,卞粹望向他們,沉著臉道:“你來這裡做什麼,還不快退下。”
雨輕見卞壼神色緊張,搶先解釋道:“聽說張爺爺近來身體不適,故而我才來府上探望,玄仁先生就莫要責備小姨夫了。”
張華擺手道:“罷了,想來他們也是無心的。”
雨輕走至張華身前,稍顯猶豫道:“張爺爺,有件事我不知當講不當講。”
“既是有心來看我,那就不如講來聽聽吧。”
“我手下一支商隊途徑徐州時,遇到了一夥劫匪,他們的頭目正是成皋縣鄔家管事朱全,不成想鄔家搶劫案了結後,他假死脫身,之後還召集了一眾難民在下邳鬧事,致使太守恬銘遇刺身亡。
我的手下擒住朱全,經審問後得知朱全的背後竟是葛長卿,而那葛長卿腳踏兩隻船,身為齊王的幕僚,暗地裡卻給趙王辦事,多半鄔家的寶藏也已經落入趙王之手。
葛長卿假借齊王命令讓玄慈先生除掉於恩,欲要嫁禍給張爺爺,也應是趙王的手筆。”
張華沒有接話,卞粹在旁道:“就算朱全之言屬實,沒有任何證據,也難以定葛長卿的罪,更牽扯不到趙王。”
雨輕雙手遞給卞粹一封信,說道:“這是葛長卿殺害侍御史劉振的證據。”
鄔家之事敗露後,葛長卿便派人殺朱全滅口,李如柏設計將他救走,後囚禁在呼嘯山莊。
崔意先前截獲葛長卿給趙王的密信,信中講到已買通魯郡公府的一名門客,欲借他之手除掉劉振,不管最後劉振是死於何人之手,只要有此證據,由葛長卿替卞瑄背鍋再合適不過。
張華不禁呵呵一笑:“望之能做你的小姨夫,當真是幸事。”
雨輕望著卞粹笑道:“有他這個處處護我周全的小姨夫,對我來說也是幸事。”
卞粹眉宇舒展,沒想到雨輕竟真能替卞瑄解困。
曹魏時期卞夫人生前有意隱藏家族實力,將母族其中一支分了出去,正是如今的濟陰卞氏。
雨輕父親生前待在洛陽那段期間擔心被裴家人監視,故而與卞家來往不多,但在他離開洛陽前,卻找過卞粹,希望卞家可以照拂雨輕一二。
卞粹娶張司空之女,是為了更接近朝廷中樞,但他與卞瑄不同,行事保守,隱藏的也更深。
雨輕同張華閒聊一會,就說想去看看小姨,然後就先行離開了。
卞壼主動陪張華下棋,卞粹也隨之走開,當他匆匆穿過遊廊,望見雨輕還在前面慢悠悠走著,便叫住了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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