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這並不影響愛德蒙繼續悄聲細語。
“……可既然這不是你做的，那又是誰呢？”
愛德蒙面露痛苦之情，關切而遺憾地看著海格。
“當年那個無能的校長和愚蠢的魔法部把你當成了犯人，可既然直到現在，鄧布利多都沒能為你伸冤……這豈不是說，‘斯萊特林的繼承人’再沒出現過？”
“顯然，它很高興有了你這樣一個替罪羔羊——這聽上去很不妙啊，海格！他或許認識你…他……”
愛德蒙瞪著自己那雙藍眼睛，“恍然大悟”。
“你之前提到的那個‘湯姆’，他具體叫什麼名字？”愛德蒙的聲音微微顫抖。“有沒有可能是他陷害了你？他為什麼知道你在餵養八眼巨蛛？”
可接下來的對話卻沒方才那般真摯簡單。
一提到“湯姆”，海格便不再哭了。他不停地擤著鼻子，發出了與大象戲水類似的噪音。這個單純而感性的半巨人突然就冷靜了下來，心虛地閉上了嘴巴。
“你怎麼不說話了。”愛德蒙見對方不肯配合自己的表演，也沉下臉來。“你覺得我說的不對？或者你另有懷疑物件？”
海格沒有說話，只以那雙甲殼蟲似的眼睛盯著幾近熄滅的壁爐。
半晌過後，海格長長地舒了口氣，愧疚地說道：
“我說得太多了，愛德蒙。”
這個遭受誣陷、被退學被折斷魔杖，卻又守了這座魔法學校大半輩子的半巨人露出了倦容。
“這…這絕不是該由你來苦惱的事情。唉，我不該講的，說了也只是叫你不高興而已。”海格搖搖頭。
“都過去了、都過去了！愛德蒙！與其在我身上浪費時間，不如和我聊聊你——若你不介意，下回可以帶你的朋友過來！”
愛德蒙面無表情。
要是他面對的是鄧布利多本人，愛德蒙一定會直言不諱地問對方，為什麼要轉移話題。
可海格太能哭了。要是這個鬍子拉碴的巨漢繼續狂飆眼淚，嗚咽著什麼都不講，他又能怎麼辦？純粹是自討沒趣罷了。
“看來是有人要你對此保密啊。”愛德蒙柔聲嘟噥，眼見海格打了個哆嗦。“唉，算了！”
他好脾氣地搖搖頭。
“我也不想難為你，海格。我只是很震驚……很震驚這種事會發生距我這麼近的地方。”愛德蒙溫和地笑了笑。“唉，真難想象。”
“要是我被這樣對待，那即使付出一切，也會讓那個誣陷我的人付出代價。”
不等他說出下一句話，海格就笑了起來。
“別這麼想，愛德蒙！”那隻蒲扇大小的手拍了拍愛德蒙的肩，將他拍得矮了半截。“我現在——現在也很幸福！”
愛德蒙面無表情。
海格笑得很真誠。最恐怖的是，他的確沒什麼不滿。
是啊，他沒能從霍格沃茨畢業、被掰斷了魔杖，甚至算不上是個巫師。
可他正因如此，正因鄧布利多的保護，才繞開了其他手續，留在了霍格沃茨。能一直待在他最喜愛也最有歸屬感的地方工作。
“我有禁林，有牙牙，能為鄧布利多教授效勞，時不時的，還能和小巫師們交交朋友！”海格爽朗地說道。
“我還見到了你，愛德蒙！你是個出乎我預料的好孩子。”
愛德蒙：“……”
愛德蒙還能說什麼？按原計劃，引誘海格許願？
……得了吧。即使是燈神，也覺得這有點缺德。
哦，沒有歧視海格智商的意思。真的沒有。
愛德蒙硬挺著又坐了一會兒，和海格聊了聊詹姆斯·波特與波麗安娜·科波特，眼看天色漸晚，便提出了告辭。
出門前海格才反應了過來，記起自己還為愛德蒙準備了禮物。
愛德蒙很是無奈，他完全沒抱期待。你要如何期待對一個物慾低到覺得獵場守衛一職已算人生目標；將暗器…哦不是，將巖皮餅當甜點的半巨人的饋贈？
結果卻大出愛德蒙所料。
海格塞了兩個獨角獸尾毛做成的靠墊——注意，這可不是以獨角獸尾毛做裝飾，而是直接以它編織而成。光看原材料恐怕也要近百金加隆。
……富啊！真的很富！愛德蒙這時才意識到守著禁林的獵場看守，其實算是一件肥差。不禁啞然失笑。
他提著海格的這兩件饋贈，還沒走出門，大塊頭就拍拍腦瓜，覺得“不行，兩個靠墊可不夠你們三個人分”，顯然是將愛德蒙提到的“朋友”也放在了心上。
沒一會兒，海格又抓出了一個從造型到原料都很可疑的捕夢網。
考慮到面前這人不到14歲就養了只八眼巨蛛了，愛德蒙猶豫了一下，還是沒有多嘴——真是蛛絲做的，他是收還是不收？
“謝謝你，真的。我都沒給你準備禮物。”
愛德蒙認真說道。這把海格聽得直搖頭，笑著要他別客氣，那姿態明顯已將愛德蒙當成了親戚家的孩子。
哎。
愛德蒙至此才徹底放棄了最初以海格來挑釁鄧布利多的打算。他畢竟不是完全不知好歹，雖然對這種憨直魯莽的“善”並無偏好，但要他設計針對這種人……這也太沒品了。
愛德蒙不準備像“斯萊特林繼承人”一樣欺負笨蛋。
但正因如此，他邁出門時回過頭，又問了一句：
“最後還要掃你的興，我很抱歉。但我確實很想知道那場慘劇的案發現場在哪兒。
你別誤會，海格。我只是想我的朋友們能儘量避開那個地方，起碼不要在那裡打鬧。”
海格這回沒再三緘其口。他爽快地告訴愛德蒙：他也記不太清了，但愛德蒙大可以去問受害者本人呀！
…………
愛德蒙差點以為他要動手了。
結果，
“桃金娘？”愛德蒙愕然。“那個死者……她成了幽靈？！”
英國魔法部的官員的日常工作是吃屎嗎？這還能判錯案子？
算了。習慣了。
這倒方便了愛德蒙。他大可以直接問問對方。不必繼續擔心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：“斯萊特林繼承人”不是鄧布利多，對吧？
鄧布利多也不是伏地魔——他不可能真這麼黴，起碼不能這樣黴兩次…對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