戰天雄的臉色陰沉得似乎要滴出水來。
廢墟里的那具屍身被人用門板抬了出來,放在地上。
那個漢子身著裡衣,臉色蒼白,雙目怒睜,喉頭一抹殷紅,顯然已氣絕多時。
戰天雄緩緩鬆開攥緊的拳頭,慢慢蹲下去,抬手撫下那漢子的眼皮,悲聲念道:“黑牛兄弟,一路走好。
害你性命的那惡徒,也已經一命歸西。
兄弟們也算為你報了仇。
兄弟你若有不忿,在黃泉之下可再與他做過,莫要墜了我紫衣衛的威名。
若不嫌棄,下輩子再與兄弟們來一起廝混......”
一時,紫衣衛士卒俱有悲色。隱隱有啜泣聲傳來,有幾人淚流滿面。想必是與死者平素交好之人。
戰天雄站起身來,見此情景大聲斥道:“哭什麼?瓦罐不離井口破,將軍難免陣前亡。我輩軍人,以身許國,怎可象市井婦孺,動輒嚎啕?軍務在身,不可懈怠!”
他厲聲下令道:“刀盾手戒備,保護殿下。其餘人協助驛站內的兄弟們做飯,大家草草吃些,儘早趕路。”
軍容立時為之一肅,眾皆依命行事。
戰天雄卻轉身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,遞給驛丞道:“陳驛丞,我這兄弟的後事就煩你處置了。
幫我買副好棺材,找個好地方,把他埋了吧。
受傷的兄弟也交由你,請大夫醫治。
傷好後煩勞再安排他們歸隊。”
那陳姓驛丞遲疑了下,小心道:“卑職以為,可以把這位殉職的兄弟燒化後,骨灰送回他的家鄉,交給他的親人,也算魂歸故里,葉落歸根。
戰百戶以為是否可行?”
戰天雄虎滿面悲色道:“我這位兄弟自幼父母雙亡,是吃百家飯長大的。
後來離鄉從了軍,便跟著我廝混至今,至今也沒娶上個婆娘。
他那個家鄉,估計也沒什麼親戚能記得他,何必又去叨擾?
常言道:何處黃土不埋人?
這伏龍山下,也算是個好地方,便放他安葬在此吧。
陳兄,你埋葬他後,要記得立個碑,上面刻上:大雲紫衣衛力士齊黑牛之墓便是了。
以後我等兄弟們若是得空過來祭掃,也能找著地方。”
驛丞點點頭,接過銀兩,指揮著人將那齊黑牛抬走了。
驛站裡升起裊裊炊煙,很快飯菜的香味傳來。
雖然大家都很餓,但第一份飯菜卻沒有進人的肚皮,而是被戰天雄餵了驛站裡的狗。
藍澄尚在大為可惜時,牟蘭卻對戰百戶的謹慎很欣賞。
直到半個時辰後,那狗還活蹦亂跳的時候,人們才開始輪流用餐。
那輛結實的馬車車廂被扶了起來,藍澄被牟蘭和柴引樵勒令坐進了車廂。
車廂裡很寬大。
牟蘭開啟車廂內一個隱蔽的小門,從裡面抽出一張摺疊的小桌,展開後在車廂裡鋪開,當作餐桌用。
但藍澄依然沒吃上熱騰騰的飯菜。
因為柴引樵等大家都吃過後,細細觀察過沒有任何人有不適之狀,才讓他吃飯。
自然這時飯菜都涼了。
他自然知道柴引樵是為他好,但依然不開心。
他用筷子隨便扒拉了幾下飯菜,實在沒有胃口了,便放下了碗筷,呆呆地望著窗外。
“你們滄雲門不是厲行節儉麼?這裡飯菜是有些粗礪,也有些涼了,但也不至於難以下嚥吧?”
坐在車廂內和他一起用餐的牟蘭嚥下一口飯菜,蹙眉問道:“難道這幾天吃了些好的,你的胃口變刁了?”
藍澄搖搖頭,猶疑了下道:“姨母,我們為了替我娘報仇,卻讓別人為我們冒險,是否太自私了?”
牟蘭怔了怔,一時竟無語,片刻後才嘆息一聲道:“你這孩子,就象你娘一樣,心腸太軟。”
她放下碗筷,一手支頤,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幾下,思索片刻才面色嚴肅道:“你娘與你和我有血脈之親,與大王有夫妻之情,我們為她報仇,自然是天經地義的事呢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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