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領默默在值勤簿上記下:“卯初,帝醒。兩刻鐘後,帳中再有異動。”
寫罷與同僚交換眼神,眾人皆從彼此眼中讀出了期待。
若陛下能早日誕下皇嗣,這新朝的根基便算徹底穩了。
只要有了皇嗣,便能徹底穩定軍心,從而使得國家上下一心。
紅燭帳暖,不知日月長。
白夢蝶玉臂橫陳,指尖還凝著未散的真氣。
三日前她不過練氣三層,如今周身靈力奔湧如溪,竟已衝破五層關隘。
只是到了這般境界,進展便慢了下來,每次運功時,都能感覺到顧徵渡來的龍氣在經脈中化作暖流,卻再難突破瓶頸。
“嗯......”
她突然咬唇悶哼。
因察覺小顧徵正貼近她丹田處,渾厚的龍氣如潮水般湧入。
這感覺既痛苦又甘美,像被架在文火上細細煎熬,又似泡在溫泉中通體舒泰。
“專心。”
顧徵低啞的嗓音在耳畔響起,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,“今日助你衝六層。”
相較之下,林婉兒雖無靈根,變化卻更為玄妙。
晨起梳妝時,她發現銅鏡中的自己眸若點漆,膚如凝脂,連往日練字磨出的薄繭都消退了。
最奇的是自身瓶頸,不知何時竟有了一絲鬆動——這分明是突破的徵兆。
(孔妹妹說的竟是真的......)
她抿嘴輕笑,指尖撫過頸側淡紅的龍紋印記。
昨夜雲雨時,她故意學著畫本上的姿勢,惹得顧徵那般失態......想到此處,菱唇不自覺揚起弧度。
顧徵踏出寢宮時,已是七日後的正午。
玄色龍袍下,澎湃的靈力幾乎壓制不住。
若說七日前他還是初入道途的稚子,此刻周身流轉的威壓,已堪比修行數十載的老怪。
——練氣七層!
這是偽靈根修士窮極一生都難以企及的境界。
“陛下。”
奉常顧念周捧著奏章候在廊下,卻被帝王周身未收的龍氣驚得後退半步。
只見顧徵眉心火紋若隱若現,舉手投足間自帶風雷之勢,連路過園圃時,那些含苞的牡丹都紛紛提前綻放。
“傳旨。”顧徵突然駐足,驚起一樹雀鳥,“明日早朝。”
他自然知道顧念周此來為何,所以第一時間宣佈明日上朝。
顧念周見這個後輩終於將心思放到正事上,當即樂呵呵地離開了。
翌日。
當晨鐘撞破金陵城的薄霧時,顧徵終於踏出了寢宮。
鎏金步輦上,人皇陛下頸側還留著幾道淺淡牙印,玄色龍袍下隱約可見鎖骨處的胭脂痕。
隨侍的禮部尚書低頭憋笑——這位陛下自大婚後首次臨朝,倒像是剛從溫柔鄉里被挖出來的。
“陛下聖安!”
百官朝拜聲震得殿瓦微顫。
顧徵斜倚在龍椅上,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中林婉兒塞的安神香囊。
當丞相上官玉衡開始稟報政務時,他忽然發現——這偌大朝堂,竟無一件棘手之事。
“仙工傀儡已修通蜀道,修路隊經過這段時間的奮戰,將蜀道、西京道徹底連結。”
少府陸天工捧著輿圖,圖中新鋪的官道線路異常顯眼,“如今從金陵到西京,馬車十日可達。”
“各州武院報名者超額七成。”
太尉白子墨笑得見牙不見眼,“有個老農扛著鋤頭來,非說自家娃娃拳腳比仙工傀儡還利索!”
朝臣們你一言我一語,彙報聲裡都帶著不可思議的輕鬆。
原來那些預料中的災荒、暴動、世家阻撓,竟像被一隻無形大手悄然抹平。
顧徵忽然想起白夢蝶昨夜說的話:“百姓要的不過是有田可耕,有飯可食——陛下給了他們千年未有的太平,他們自然以命相護。”
退朝時,顧徵特意繞道朱雀大街。
街邊茶肆裡,幾個老農正圍著仙工傀儡雕像嘖嘖稱奇。
那尊青玉雕琢的傀儡左手託著水渠模型,右手展開立體田畝圖,胸口晶石突然投射出稻穗虛影:
【此乃新育的常青稻種,畝產可增三倍】
“乖乖!”滿臉褶子的老漢突然跪下,朝著皇城方向“咚咚”磕頭,“陛下賜的這是仙種啊!”
這等憑空出圖出字的奇象,令得這位過來看稀奇的老人震驚不已。
倒是其他人還算淡定,畢竟來看過很多次,已經見怪不怪了。
但看到有人跪下時,還是跟著恭敬朝皇宮的方向行禮。
更遠處,一群總角小兒追著輛雕花馬車跑。
車裡飄出清朗的讀書聲:“天地玄黃,宇宙洪荒...”
車窗突然探出個小姑娘的腦袋,脆生生喊道:“我長大要當女官!像皇后娘娘那樣!”
顧徵看著充滿生氣的一幕幕,嘴角不禁微微上揚......
御膳房。
林婉兒捏著繡帕站在御膳房外,第三次整理裙裾。
“娘娘萬安!”
管事慌得打翻了一籠蟹黃包,“這等汙穢之地......”
“本宮想學那道杏仁酪。”
她聲音輕柔,卻驚得御廚們齊齊跪倒——昨日帝后共膳時,陛下不過隨口誇了句這道甜點,今日皇后竟親自來學。
蒸霧繚繞中,林婉兒挽袖調羹的模樣,活脫脫還是當年那個為父親熬藥的閨秀。
只是當御廚戰戰兢兢遞來糖罐時,她突然抿嘴一笑:
“再多加三勺——陛下嗜甜,只是礙於威儀從不開口。”
與此同時,
白夢蝶正拎著食盒橫穿昇仙閣專屬演武場。
“閣主又去送早膳?”親兵們擠眉弄眼。
自大婚後,他們英姿颯爽的閣主每日辰時必消失兩刻鐘——回來時總帶著可疑的紅暈和微亂的髮髻。
她們都是女子,自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。
尤其看到閣主的模樣時,她們總是下意識夾緊,渾身發燙的。
只要一想到能被人皇陛下寵幸,便不由自主地幻想起來。
畢竟身為修仙者的閣主,竟然抵不住陛下的攻擊,想想就知道有多強了...
紫宸殿裡,
顧徵看著案上兩份早膳:
左邊是林婉兒做的杏仁酪,白玉盞邊還粘著半片桂花;右邊是白夢蝶獵的野味,細毛都沒拔乾淨。
他忽然拍案大笑,驚得奏摺堆裡打盹的黑龍差點滾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