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目相對瞬間,蘇枝枝的一顆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——
“你說這個?”
蘇枝枝面不改色地將手裡的鑷子尾端捏住,只露出兩個尖頭在他面前晃了晃,眨巴眨巴眼:
“季大人連銀釵都不知道呀,這是我之前賣草帽的時候,一個大娘換給我的,剛好可以用來給你挑蛆!她還給了我一點酒,剛好能清毒。”
蘇枝枝雖臉色如常,可尾音下卻帶了一點細細顫抖。
“銀釵麼.....”
季辭言緩緩移開了眼:“式樣倒是有些別緻。”
“有啥別緻的,京城滿街都賣。”
蘇枝枝聽他這麼說,長舒了一口氣,唇角微翹:“季大人是男人,自然是沒怎麼見過我們女兒家用的釵環。”
沒見過麼.....
季辭言聞言眸光微微閃了閃。
當初蘇玲及笄時,他曾送過一根兔子玉簪給她。
那根玉簪是他親手做的。
卻從未見她戴過。
那時的他時常耿耿於懷。
可不知怎的,如今若不是蘇枝枝提起釵環,他似乎快忘了自己曾做過一根兔子玉簪。
他的視線上移,望著蘇枝枝烏黑的發頂,臉上突然有些熱,趕緊移開了目光。
蘇枝枝也不知他信沒信,只自顧自又埋頭繼續清理起傷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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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過了多久,蘇枝枝感覺後背都已經被汗水浸溼透了,卻顧不上擦。她強行將最後一隻蛆蟲從血肉裡牽出,帶起一縷透亮的黏液。
白花花的蛆蟲們混著咬掉的腐肉在地上拱動,血淋淋一片。
蘇枝枝用裝有酒精的破碗再次潑向季辭言的傷口,用作最後的消毒。
現在日頭大,曬得慌,傷口本就容易灌膿發炎。
酒精浸溼腐肉,一股鑽心的癢疼令季辭言的身子再次顫抖,垂在身側的雙手死死摳住塵土,愣是不肯吭出一聲。
蘇枝枝看著他強忍傷痛的面容扭曲的模樣,不敢想象流放前他在獄中受到比這還殘忍的折磨時的樣子——
他本可以不用遭受這場無妄之災。
卻因為皇帝的猜忌和提防,成了一顆被扔棄的棋子。
蘇枝枝回過神,猶豫片刻後面色複雜看向他。
“你可曾恨過陛下?”
這話就像有人拋了顆石子進入平靜的湖面,泛起陣陣漣漪。
季辭言的身形猛地一頓,雙手附著在塵土上鬆了緊,緊了松,好半天還是沉默不語。
蘇枝枝見他不說話,思緒一下也飄得老遠。
先前她看書時,書中的劇情都是以男女主的視角展開的,所以她原本也以為季辭言真的如書中所言是奸臣,是奸佞小人。
可穿書後,她有了原主的記憶,自然瞭解了季辭言被判罪的前因後果。
蘇枝枝看向他,刻意壓低了聲:“我聽聞當初外敵黨項侵擾我朝,沈宥槿主戰,你卻反對他強行徵兵,他為剷除異己,參你和廢太子結黨營私,偽造逆黨名單。”
“你....!”
季辭言眸子一暗,咬牙看向蘇枝枝,沒想到她會提起這些。
“如今天災不斷,民不聊生,各地哪裡還拿的出錢糧打仗,可沈宥槿卻還要強行徵兵打仗,他根本就不顧老百姓的死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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