強化玻璃冰冷刺骨的觸感從指尖傳來。
沈卿寧就站在“搖籃”的觀察窗外,一動不動。
艙內,傅錦年正看著她。
他想扯出一個笑,一個能讓她別那麼緊張的笑。
他努力調動著臉上的肌肉,可那熟悉的弧度才剛剛成型,就被一股外力粗暴地扭曲、撕扯。
那不是他的表情。
那是一個全然陌生的、屬於傅錦衡的譏誚。
他的身體,正在一寸寸地,變成另一個人的囚籠。
斷線。
眼前的世界猛地一白。
等傅錦年再能視物時,自己已經站在一個荒誕的地方。
這裡像是個圖書館,金屬製的書架高聳入雲,一排排向著遠方無限延伸,進入濃霧。
每一本書,都厚重得像一塊墓碑。
不遠處,一個穿著寬大病號服的小男孩坐在臺階上,兩條腿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。
是傅錦衡,小時候的模樣。
“哥,咱倆的藏品還真不少。”他笑嘻嘻地,從身邊抽出一本厚重的皮面書。
封皮上沒有字,傅錦年卻認得。
那是他和沈卿寧第一次見面的午後,學校長椅,陽光,還有空氣裡樟樹的味道。
傅錦衡翻開了書頁。
下一秒,書頁上和煦的日光被染上了粘稠的血色。
那張長椅扭曲成冰冷的手術檯,頭頂的太陽變成了慘白的無影燈。
沈卿寧的臉被血汙覆蓋,溫柔的低語變成了淒厲的哀鳴。
“你看,這樣是不是好玩多了?”傅錦衡的聲音稚嫩,話裡的惡意卻幾乎要溢位來,“痛苦才記得牢,對不對?”
傅錦年沒出聲。
他伸出手,意志力凝聚,像一把蠻橫的刷子,硬生生要把那層血色的汙染刮掉。
這是一個暴戾、粗糙的過程。
他強行將那些扭曲的畫面、錯亂的邏輯一點點剝離,再憑藉自己的記憶,笨拙地重新拼接。
陽光艱難地擠開血汙。
校園的場景恢復了原樣,只是那畫面像是被水洗過一樣,褪色了,遠不如剛才鮮活。
“嘖。”
傅錦衡撇了撇嘴,把那本破損的書丟到一邊。
“修得這麼慢,來得及嗎,哥?”
傅錦衡不悅地撇了撇嘴,隨手將那本書丟開,又輕巧地抽出了另一本。“沒關係,”他愉悅地說,“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玩。”
傅錦年沉默地看著他。他知道,這裡是他們的精神世界,是記憶的宮殿。傅錦衡正試圖從根基上汙染他、摧毀他。他必須守住,守住那些構成“傅錦年”這個存在的最核心的記憶,那些關於她的,一分一毫都不能退讓的基石。
……
“銜尾蛇”基地,醫療監測中心。
許樂死死盯著主螢幕上飛速滾動的細胞分析資料流,那瀑布般重新整理的紅色負值,像一場無聲的生命力大出血。他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,最後只剩下駭人的慘白。
他身旁的生理指標監測儀發出刺耳的警報,螢幕上,代表傅錦年身體細胞衰變速率的曲線陡然拔高,形成一個令人心驚肉跳的峰值。
那場無聲的戰爭,正在用他身體的崩潰作為代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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