臉上塗了黑灰,已看不出真容的烏衣巷眾牲口此次傾巢出動,就連大黃也沒留守後方,鎮守那方連賊見了都得抹眼淚的破敗小院。
為了名正言順的跟著大夥吃肉,大黃嘴裡叼著一根數倍於體型的樹枝,跟在猶如餓死鬼集體趕著投胎的眾人身後,清理他們留下的一排排腳印,替大夥貼心善後。
吃肉喝湯的美夢即將化為現實,羊就在眼前,眾人牟足了勁狂奔,比西戎攻破都城那會兒逃得還玩命。
……
狼入羊圈,橫行無忌,瘋狂撕咬圈裡亂成一團的黃羊。
狼群強大的凝聚力與爆發力對羊群形成絕對的碾壓,飢餓激發出狼的兇殘本性,在夜色的掩護下,群狼咬死了一隻又一隻肥羊,沉浸在無休止的獵殺中,難以自拔。
戈壁灘上的羊群數量龐大,與牛馬分開圈養,羊圈發生的躁動很快波牛馬,場面也隨之失控。
牛馬狂躁,憑藉蠻力撞開欄杆,像無頭蒼蠅一樣在牧場橫衝直撞,把牧場頂出一個巨大缺口。
缺口的出現瞬時引發洪流決堤之勢,亂竄的羊群從缺口逃出,與受驚的牛馬在牧場外亂竄,很快將牧場周圍設定的障礙踏平。
眼看著牧場已經亂作一團,羊倌懊惱地將銅鑼往地上一丟,然後將身側的一把帶鞘彎刀挎在身上。
任憑羊倌經驗如何豐富現在也不敢輕舉妄動,他這時候若下塔樓,就算不被狼群攻擊,也會被受到驚嚇的牛羊踩成重傷。
“你們倆下去把缺口堵住!”
羊倌沒打算自己單獨應付,而是命令兩個守衛去冒這個險。
牧場剛才是三個守衛,為首的大哥回黃府通風報信,現在只剩下毫無應對經驗的兩人面面相覷,卻是不敢腦袋一熱,以單薄身軀去對付群狼。
情勢發展到這個地步,別說是堵缺口,就是如何把這群狼趕走都是個頭疼的問題。
“荒原裡的狼可是連西戎蠻夷應付起來都棘手,我們哥倆何德何能擔此重任。”
羊倌回了二人一個鄙夷的眼神,氣得說不出話來。
兩個守衛也不傻,望著羊圈失控的場面心裡發虛道:“你怎麼不下去?”
羊倌沒好氣地繼續瞪著二人:“你們倆年輕力壯不好好報答主家,讓我一把老骨頭下去?”
才來黃府沒幾天,本以為領個閒差的兩個守衛還在暗暗竊喜這次的報酬拿的不燙手,誰曾想他倆當值不過四五天就碰到這檔子事。
“哥幾個是混口飯吃,不是給黃老爺賣命,況且我們的職責不是為你看羊,而是為了圈中那口枯井。”
“你……”
倚老賣老的羊倌一時語塞,氣得衣袖差點甩到自己臉上。
“你怎麼知道剛才進入羊圈的人影不是為那口枯井而來?”
羊倌氣沖沖地怒瞪二人,對於這種拿錢不辦事寡義之徒,十分不恥。
“你也看到了,剛才衝進羊圈的人身手不凡,一看就不像流民,我倆貿然下去無異於送死,何況眼下的形勢也不容我哥倆逞能。”
自己幾斤幾兩,這兩人關鍵時刻並不糊塗,拿錢辦事的前提是能夠自保,而不是意氣用事。
“你……”
羊倌又被氣得吹鬍子瞪眼,奈何二人所言本就合情合理,連他自己都不敢下塔樓應對眼下的狀況,何況兩個自家老爺僱來的外人。
……
成功混入羊群,娘娘腔被竄來竄去的黃羊不知頂了多少次,全身骨骼隨時有可能原地散架。
他被羊群擠得透不過來氣,嘴裡、鼻腔、喉嚨……乃至肺裡,全是一股混雜了灰塵與羊毛的羶味。
娘娘腔腦袋燻得天旋地轉,渾身上下疼得根本無暇舒緩,他在心裡暗罵那群不仁不義,讓自己充當誘餌的牲口,也在嗚咽中感慨自己的命為何這麼悽苦。
不知道問候了那幫牲口祖上第多少代,娘娘腔終於是不堪忍受這種生不如死的折磨,開始頂著受驚的羊群,從縫隙裡一點點地往一個方向爬。
由於羊群數量龐大,娘娘腔彎下腰避免不了要挨羊群無情踩踏,他強忍著痛苦與地面的骯髒爬行,貝齒咬得下唇鮮血溢流。
不知爬了多久,遍體鱗傷的娘娘腔才在身體崩潰的臨界點鑽出羊圈。
從未覺得空氣如此寶貴香甜的娘娘腔使勁呼吸,大聲的喘息,聲音粗得像大雪封山時的穀風在肆意呼嘯。
上身癱在一個古樸的水井旁,娘娘腔吐出一口胸中濁氣,狂跳不止的胸膛這才有所稍緩。
“呼~~~”
靠在井口調整片刻氣息,口渴難耐的娘娘腔試圖尋找水源,再續自己那條險些就木的苦命。
靠在古井旁邊的娘娘腔正期待牛飲一翻甘露,卻發現古井附近除了驚慌失措的牛羊,並無任何舀水的器物和工具,甚至連個水桶也沒有。
娘娘腔扒在井邊,雙手支撐著身體想要湊近井口,嘗試幾次未果後,他側著癱軟如泥的虛弱身體朝井口探出半個腦袋。
本章未完,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