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借扣嗓子乾嘔,吵得閉目養神的許天心情煩躁,於是猛然蹬腳,將豁牙和八借都給踹下了沙坡。
兩個憨貨滾下沙坡,許天見三隻手方才也想出腳,於是忒不道義地乾脆嫁禍給蹬腳速度稍遲的三隻手。
“踹得好,三隻手,你這腳法有講究,乾脆以後改名叫三隻腳!”
“黃泥巴掉進襠,不是屎,也是屎!”
惜字如金的飯桶不知從哪學的新詞,說得身旁是麻子忍不住給他拍掌。
“精闢!”
獸工是個喜歡安靜的人,經不起這幫人無休止的鬧騰,他警告道:“待會參將大人要是回來了,見你們一個個嬉皮笑臉的,看不拿藤條抽你們!”
整晚都很少見到陸長青的身影,麻子好奇問:“咱們這位主心骨大人這是去哪了?”
今晚大魁像個悶油瓶,整晚都在抓耳撓腮,他這時突然冷哼一聲,竟莫名其妙地說起了風涼話。
“保不準在哪個小娘子的被窩裡呢!”
被粗糙砂子硌得後背生疼的許天翻了個身,直戳大魁心窩道:“依我看,是你丫的心思飄到人家寡婦的被窩去了吧?”
大魁雖然一直不肯承認,但大夥都知道他一來到烏衣巷,就惦記上了隔壁的小寡婦。
他今晚之所以惆悵,是事後不知如何向小寡婦解釋麻子聲東擊西偷褻褲又偷雞這件事。
主要還是丟人,難以啟齒!
此事要如何化解,對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大魁是個不小的難題。
這可不是幫人家挑水砍柴獻殷勤就能輕易化解,何況烏衣巷裡住的可不是一幫善茬。
窮山惡水出刁民。
自從這幫聲名狼藉的潰兵來到烏衣巷,整個巷子的百姓就如臨大敵。
尤其是小寡婦那個整日拿把木劍,喜歡翻牆爬樹的好大兒,就是個人小鬼大,睚眥必較且不計後果的小魔頭。
大魁用手捋了捋還不如掉光看著舒服的禿頭,自顧自地嘀咕著:“怎麼也得賠人家一隻羊腿吧?”
獸工閱人無數,給心不在焉的大魁無情潑水:“你倆八字不合,你若不信,可以在戈壁上撒泡尿照照。”
屬於牛脾氣的大魁還真不信,對著獸工開始解帶,嚇得大夥四散而逃,免受無妄之災。
獸工認識到自己說話不妥,趕忙認錯改口:“你這面相是富貴命,八字和磨牙豆一樣硬,別說寡婦,就是女鬼也克不著你……”
“啪!”
就在大魁準備讓獸工嚐嚐自己的無根之水,身後突然冒出個溼漉漉的人影。
這人上來甩出藤條,抽了虎背熊腰的大魁一頓。
大魁還沒來得及哀嚎,呵斥之聲隨之而來。
“多動點腦子,河灘上全是你們的腳印,你們是想咱們被人掌握把柄,陷我於不利是不是?凡事顧頭也得顧尾,否則還不如各自回窩,做吃喝不愁的春秋大夢。”
大魁手短,撓起被抽的後背有些吃力,他語氣不爽道:“幹嘛只抽我,他們也沒清理腳印。”
恨鐵不成鋼地陸長青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,大概是水含鹽鹼,浸到眼睛有些難受,因此他不停地在揉眼。
面對大魁拉人墊背的可恥行為,獸工昧良心道:“愛之深恨之切,參將大人是看好你,對你寄予厚望!”
在許天看來,陸長青此舉純屬殺雞儆猴,震懾這幫不安分的蝦兵蟹將來樹立自己的威嚴,否則這幾個憨貨聚集一起沒個規矩,也沒敬畏之心,得亂成一攤爛泥。
爛泥扶不上牆,總不能泥多加水,水多加泥。
逐漸看透陸長青御人之道的許天心明不語,只希望今晚計劃得償所願,大夥少受飢餓折磨。
捱了一頓藤抽的大魁防止再被暗算,挪動身軀躲在許天身後。
成了擋箭牌的許天沒著急閃開,而是再次躺在沙坡上,儘可能地隱藏好身體。
他望著快要懸與中天的殘月,估摸起時間:“亥時快過了,馬上該午時了……若是到了午時狼群還沒引來,就意味著咱們今晚得鎩羽而歸。”
這話無比掃興,好不容易爬上沙坡的豁牙攛掇陸長青道:“參將大人,亂我軍心者,抽無赦!”
最擅火上澆油的八借奪過陸長青手裡的藤條準備代為小懲,沒成想剛舉起藤條報許天方才一腳之仇,河岸邊就傳來一聲嘹亮的狼嚎。
“啊嗚~~~”
聞聲,眾人本能地匍匐下來,只見一隻前來探路的灰狼走上小筏,正目光機警地打量四周。
“等狼群全部進入戈壁,我親自繞後將拴筏子的繩索解開,你們切記見好就收,不要再像剛才一樣,留下痕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