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嗨！”棲霞笑嘻嘻，“長安城人這麼多，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！”
她拉住侍女，壓低聲音，神神秘秘道：“姐姐說我這妹子像你的故人，巧了不是，前兒個在城隍廟，她還被個瞎眼道士拉住，硬說她有貴人相呢！說不得我這妹子和你家有什麼機緣……”
侍女嫌惡地皺起眉頭，甩脫被棲霞拽住的胳膊，輕哼一聲：“什麼亂七八糟的，一個市井粗婦還敢說什麼貴人相！”
正說著，牛車中傳來環佩叮噹，那位竇家美人掀開簾子探出身來，眼角一顆小小的珍珠淚痣襯得她格外嬌媚。
她的聲音柔得像浸了蜜：“小娘子莫怕，我瞧你確實與故人頗為相似。”她揮了揮手中的象牙紈扇，“你上前來，讓我好好看看。”
棲霞暗道不好，捂住肚子“哎喲”一聲彎下腰，演技十足地呻吟：“這肚子怎麼突然疼起來了！小妹，快扶我找個茅房！”
小凡瞬間領會，急忙扶住棲霞，帶著哭腔喊道：“娘子們行行好，我家哥哥的老毛病，肚子一疼就憋不住，萬一耽擱了，出醜冒犯貴人就不好了。”她用力吸了吸鼻子，發出一聲巨響。
侍女眉頭皺得更緊，拿手在鼻尖扇了扇，後退一步道：“你們竟如此粗鄙！看來確實不是小凡。”
她轉頭看向竇家美人，搖了搖頭。後者輕嘆了口氣：“既如此，那便真是我認錯人了。”她遞了個眼神，侍女會意，從袖中摸出一串錢，“擾了你們，這是娘子賞你們的。”
棲霞雙手接過錢，努力擠出諂媚的笑容，千恩萬謝。侍女朝天翻了個白眼，登車而去。
待牛車緩緩離開，棲霞長舒一口氣，腿一軟坐在路邊臺階上。小凡也輕輕拍了拍胸脯：“掌櫃的，你行啊，關鍵時刻沒掉鏈子！只不過——”她撅起嘴不樂意道，“我比你還大幾個月呢，你居然叫我妹子！”
看著小凡破涕為笑，棲霞也順勢和她鬧了起來。
她望著牛車遠去的方向，見那車壁上的“竇”字族徽在陽光下泛著冷光。她心中暗暗警惕，今天是糊弄過去了，但是明天、後天呢？
仇靈雨躲在西市大半年，風平浪靜，讓她們都放下戒備，似乎可以一直這樣過下去。今天這件事給她敲響了警鐘，仇靈雨的過往留下很多痕跡，也結識了很多故人，保不齊下次就會在街上撞上誰。
她從未問過，仇家究竟是個什麼家族，仇靈雨為何逃婚，她本能地不想觸碰高門大戶的秘密。但直覺告訴她，這趟渾水，她不趟也得趟。
不過沒關係，她棲霞別的本事沒有，見招拆招的法子，可比這朱雀大街的茶攤還多。更何況，她馬上就有幫手了。
想到那個沒有正形的老和尚，她嘴角漾起一絲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