招個贅婿沖喜,開局就想給小姐打針?

第293章 籠繩月蝕

卯時末,殘月如鉤,倒懸在太和書院“鏡心”井口,像一柄薄而鏽的鐮刀。

井底已無水,只剩一層乾裂的淤泥,淤泥上橫陳著那具完整的龍骨——骨白如瓷,骨縫卻滲出極細的血絲,像一軸被重新裝裱的舊畫。

血絲蜿蜒,最終在龍心處匯成一滴,凝而不墜。

夏澤立在井沿,覆眼的白綾被夜露打溼,貼著眼皮,冰涼得像第二場雪。

他指尖託著那枚無字“卒”——裂縫裡的野菊已枯萎,花莖蜷曲,卻仍死死咬住卒面,像一句來不及說完的遺言。

“魘死了,卻留下第三種火。”

魯空子佝僂著背,從井壁暗格裡捧出一盞銅燈。

燈芯是一截指骨,骨面烙著“魘”字,燈火卻是青白色,照得老人鬚髮皆碧。

“燒的不是柴,是人心。”

燈火微顫,燈焰裡浮起一張少年的臉——十二年前的夏沉,左眼完好,右眼只剩焦黑的洞。

少年在火裡張口,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:

“阿澤,你築籠,我築火;籠若漏風,火便噬籠。”

夏澤沉默,竹杖點地,杖尖挑起一縷灰燼。

灰燼裡仍殘留著龍骨崩裂時的溫度,像一場遲到的春雨,落在面板上,卻燙出細小的泡。

辰時,王城根下,新河斷流處。

昨夜還清澈的河水,此刻已凝成冰,冰下封著三十萬條舌蠱——它們保持著張口吶喊的姿勢,像一河被瞬間定格的浪。

冰面最中央,魘的紅衣碎片被凍成一朵扭曲的花,花心處嵌著半枚銅鈴舌。

隋淵以劍尖敲擊冰面,鈴聲清脆,卻帶著古怪的迴響——

彷彿三十萬人同時低語:

“籠破之日,魚躍成龍;龍醒之時,井枯人亡。”

“是逆轉的咒。”

蘇妲己蹲在冰緣,指尖蘸起一滴凍成琥珀的血,“魘把最後的祭品,換成了夏沉的‘不甘’。”

她抬眼,望向冰面盡頭——那裡,一道新的裂縫正在悄無聲息地蔓延,裂縫深處滲出暗紅色的光,像一尾被剖開的龍心,仍在跳動。

巳時,稷下藏書樓。

夏澤獨坐案前,棋盤已空。

空棋盤上,那滴魘的血仍在遊走,像一條不肯死去的河。

血珠每滾過一格,便留下一道極細的紅線,線頭指向棋盤外——指向夏澤的胸口。

魯空子推門而入,手中捧著一隻銅匣。

匣內是一卷更古老的羊皮,羊皮上用硃砂繪著“歸墟閘”最初的設計圖,旁邊一行小字:

“龍眠之骨,可鎮閘;人心之火,可開閘。”

“設計者,是夏沉。”

老人聲音沙啞,“他才是歸墟閘真正的守火人。”

夏澤指尖微顫,竹杖輕叩棋盤,血珠應聲碎裂,化作一行新字:

“若籠無繩,月將蝕心。”

午時,太和書院“鏡心”井口。

月已升至中天,卻缺了一角,像被咬過的餅。

井底的龍骨忽然發出極輕的“咔嗒”聲——下頜骨自動歸位,空洞的眼眶裡,青白色火光大盛。

火光中,浮現出夏沉最後的記憶:

十二年前,凌滄侯府。

少年夏沉將幼弟藏入暗格,轉身迎向火海,箭矢穿透胸膛的瞬間,他咬破指尖,在牆上畫下一枚無字“卒”。

“卒”字裂縫裡,埋下他半根指骨,骨上刻著:

“若阿澤築籠,便以我為繩。”

夏澤跪在井沿,白綾溼透,卻不再是為風雪。

他伸手,指尖觸到龍骨眉心的那滴凝血,血珠順著指縫滲入,像一條滾燙的線,直抵心口。

未時,新河冰面。

裂縫已蔓延至整個河床,冰層下的舌蠱忽然齊聲尖叫,聲音匯成一句清晰的咒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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