招個贅婿沖喜,開局就想給小姐打針?

第288章 籠外風雨

滿月西沉,井口的光斑漸漸縮成一條銀線,像一把薄刃,將夜色劈開兩半。

魯空子的吟誦聲猶在井壁迴盪,藏書樓窗欞後的燈火卻忽地一跳,映出夏澤微微側耳的神情——

“聽,”他低聲道,“籠外起風了。”

隋淵循聲望去,只見城北方向,一道暗紅色火光沖天而起,映得半邊夜空如浸血。

“是北郊玄武衛。”他眯眸,“馮國章的三萬舊部,炸了營。”

玄武衛大營。

火借風勢,卷得旌旗獵獵作響。營門口,一杆殘破的“魯”字大旗被火舌舔舐,旗角焦黑翻卷,像一截枯手在夜空裡掙扎。

馮國章披甲立於高臺,頭盔已失,散發被熱浪掀得狂舞。他手中卻握著一柄斷劍,劍尖直指臺下——

那裡,數百名老卒跪成一片,每人面前橫著一條白練。

“主將!”一名校尉膝行上前,額角血跡未乾,“兄弟們不想反,可朝廷的糧餉斷了三日!再不開鍋,便要先餓死!”

馮國章喉結滾動,眼底血絲如蛛網。他當然知道,糧道是夏澤親自下令截的——

為的,就是逼他親手斬了這“忠”字最後一筆。

“我教過你們,”他聲音嘶啞,“軍人當死於邊野,不死於飢寒。”

老卒們齊聲吼:“願隨將軍死!”

吼聲未落,營外忽有馬蹄如雷。一隊白袍軍破火而入,為首者銀甲紅氅,正是驚鴻。

她腰間懸著那枚“稷下監察使”銀章,在火光裡冷得像一彎冰月。

“馮將軍,”她勒馬,居高臨下,“夏先生有令——”

馮國章冷笑:“又要我背主求榮?”

驚鴻抬手,拋下一物。

是一隻粗陶碗,碗裡盛著熱粥,粥面浮著幾粒碎肉,香氣衝得飢腸轆轆的老卒們眼眶發紅。

“夏先生說,”她聲音不高,卻壓過風聲,“糧餉可斷,人心不可斷。今日起,玄武衛併入稷下軍籍,仍由你節制。但——”

她指尖輕彈,碗底翻出一行硃砂小字:

【每餓一人,將軍自割一肉。】

馮國章盯著那行字,忽然大笑,笑得眼淚迸濺:“好!好一個夏澤!他連我最後的血都要榨乾!”

他一把奪過陶碗,仰頭飲盡,隨手將碗摔得粉碎。

“傳令!拔營!隨我入城——”

火光照出他猙獰的臉,“去築一座更大的籠!”

王城根下,裂縫深處。

第一縷晨光落在井底時,那株嫩綠的小芽已抽出新葉,葉脈裡隱隱透出一線紅,像吸飽了夜的血。

夏澤蹲身,指腹輕觸葉尖,低聲道:

“馮國章的兵,今夜會入城。”

魯空子立於井沿,手中竹簡寫著第五講題目——《籠外風雨》。

“風雨來了,籠便不再是籠,”他聲音沙啞,“而是傘。”

夏澤起身,白綾在風中獵獵:“傘若不牢,風雨便會掀了傘骨,連人帶籠一併捲走。”

他抬手,竹杖輕點井壁,一塊刻有“魯空子”三字的稷磚忽然鬆動,露出其後暗格。

暗格裡,是一卷更陳舊的羊皮,上用褪色的墨跡繪著一條更隱秘的線——

自王城根下,穿太和書院,直抵東海。

“潛龍溝之外,還有‘驚龍道’。”夏澤將羊皮遞予魯空子,“此道一開,王城便不再是囚籠,而是通衢。”

魯空子指尖發顫:“你要把整座王城......變成一條河?”

“不,”夏澤輕聲,“是變成一座可以流動的籠。讓風可過,雨可過,刀兵亦可過——但終要匯入東海,歸我稷下。”

當夜,玄武衛入城。

馮國章的三萬舊部卸甲解劍,卻未進營房,而是被直接帶往王城裂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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