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夫人想到老夫人那日的話,就忍不住生氣。
說什麼池兒命裡有災劫未過,需要找個有緣分有福氣的幫襯一把,才能順利度過劫難,往後方能平平順順的。
還說大師測算過了,這位沈姑娘就是池兒命中的貴人,讓池兒帶著禮上門磕頭,認下個乾孃,往後逢年過節走動走動……
池兒可是侯府的嫡孫啊!
那沈氏什麼身份?父母雙亡,兄長只是個舉人,每日裡靠抄書攢些銀錢……
這種身份要是稱作貴人,滿京不得笑掉大牙?
迫於老夫人的壓力,她只好帶著池兒上門道謝,送銀子可以,讓池兒認親絕對不行!
“池兒,待會兒回府你祖母問起你的時候,你記得跟祖母說,是那沈氏覺得自己未嫁之身,不好當別人的乾孃,所以才回絕了,知道嗎?”
林聽池眨巴著眼,不太明白,“娘,為何要騙祖母?明明您都沒有提……”
孫氏瞪了他一眼,語重心長道:“池兒,若你不按照娘說的去做,你真認了這位沈姐姐當乾孃,往後,娘估計你再也沒辦法出來玩了!”
小孩子不經嚇唬,一聽說自己往後不能再玩了,立刻點頭如搗蒜。
“娘您放心,我絕對不會讓沈姐姐當我乾孃的!”
孫氏這才滿意,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額髮。
……
沈棠看著滿院子的贈禮,有些發愁。
她略規整之後,發現銀子五千兩、商鋪兩家、宅院一座、京郊的田產十畝,除此外,綾羅綢緞各有三箱、珠釵首飾一箱、茶器擺件一箱、文房四寶和字畫書刊也湊了兩箱……
不愧是侯府,果然大手筆。
沈棠兩輩子都沒這麼富裕過!
她先拿過那宅院的房契看了一眼,院子在未央街那塊,靠近翰林院的地方,倘若兄長得中進士入了翰林院,搬過去住便正合適。
心心念念這麼多天的事,本以為要兩三年才能湊到一間房子,沒想到峰迴路轉,扭頭就有了!
沈棠擦了擦手,將那房契耐心地摺好,塞進匣子裡放到自己的衣籠裡後,仍是滿心忐忑。
幸福來的太突然了!
那三幅摹本今日便先不賣了!
她要開葷、去同春樓買一桌子好菜回來!
規整中間,沈棠手指一涼,忽然碰到一隻玉笛。
原來,在那成堆的字畫中,竟還混入了一隻長笛。
手指摸著那冰冷的笛壁,沈棠想起了昨晚那若有若無的笛聲。
心中微動,用禮盒將長笛裝好後,敲響了隔壁的院門。
敲了許久都沒動靜,她嘆了一聲,將那長笛別在了銅把手上,又寫了幾句簡略的贈言,便不再管隔壁院中的事。
關院、鎖門、沈棠拎著食盒,直奔同春樓!
……
她走後許久,隔壁院子的門才被緩緩推開。
門後的凌燁,頭戴墨玉冠,一身暗紋錦衣,氣度非凡、尊貴逼人。
與這簡陋的小巷格格不入。
可他卻不這麼覺得。
他手指微顫,抽出那掛在門環上的玉笛,泛白的指節中摩挲許久,才壓下心頭的無數漣漪,看向那遺留的字跡。
清麗秀婉,如竹如玉。
凌燁將那字條攥緊、握在掌心,唇角勾起一抹疏淡的笑。
笑意轉瞬即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