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逆

第340章 焉久以

“燕王或許不知,稚權為散騎侍郎時曾白朕,言死難漢中的幼權方是家中才學最優者。而今看來,朕以為未也。幼權雖七歲能屬文、有過目不忘之能,但文才並非心智,未必就能慮廟堂之高也。”

...............

夏侯惠當真長進了嗎?

其長兄夏侯衡的答案是沒有。

因為他自北邙山莊園歸來之後,又做了件蠢事。

卻說,知道天子曹叡不以“鷹揚之臣”疑他之後,他的小心思又開始活泛了,遂作了封書信讓管事孫婁送去安寧亭侯府與長兄。

他想讓夏侯衡散佈他自己就是“鷹揚之臣”的流言,為了給夏侯獻栽贓。

既是要報復先前清查士家屯田時,夏侯獻指使幕僚作梗之恨,也是出於想減少日後爭權之人的考量。

嗯,他已然知曉,長兄夏侯衡將情報系統大抵建立起來了。

雖然對每個季度孫叔轉送的大量資財,夏侯衡都笑納不誤,但卻一直咬死了這種犯忌諱的事情,不是朝夕就能做好的,讓夏侯惠莫來聒噪。

原本夏侯惠是信了的。

畢竟夏侯衡長兄如父了那麼多年嘛~

怎麼可能騙自己呢?

後來,有一次與七弟夏侯和閒聊的時候,彼說了件趣事,才讓夏侯惠察覺到了。

那是夏侯惠駐軍在鄴城時,與天子曹叡唱雙簧,以上疏被貶去遼西郡、鎮護部無有將主,夏侯衡遂使人散佈流言讓天子誤以為夏侯獻、曹肇與曹爽有染指鎮護部之心,讓他們三人都被天子申責了。

是時,伴駕左右的的夏侯和,歸府將訊息分享時,夏侯衡的反應很平淡。

“大兄養氣愈發了得了,對此事一點都不驚詫,猶如早就知道那般。”

不知緣由的夏侯和是這樣說的。

讓聽者有心的夏侯惠,當時便心有所悟。

要知道,夏侯衡在文帝曹丕在位期間,可是暗中執掌校事的人之一,而夏侯惠拜託此事時猶在淮南呢!

如今都那麼多年過去了,怎麼可能草臺班子都沒有搭起來?

且夏侯惠也能猜到,長兄為何矢口否認的緣由。

無非,是覺得這種事情犯忌諱,且以夏侯惠性情猶魯莽,故而不想轉交給他,以免給家門招來禍事罷了。

而孫婁將書信送過去後,翌日夏侯衡的回信,也證實了這點。

這一次,夏侯衡沒有推辭說,散佈留言之事自己尚做不到,而是怒其不爭的訓示了夏侯惠一番。

書信曰:

“豎子甫登廟堂之高,竟敢小覷天下邪!陛下御極以來,明識善斷譽滿朝野,爾竟不知?彼夏侯允進何人也?年少入宮禁,伴陛下十數年,其人秉性膽略陛下猶不了然哉!若依爾之言,恐陛下不疑夏侯允進,而令校事究始末,事至大白,則我家當其咎也!豎子自幼受學、熟讀諸子百家,竟不知宵小伎倆不登大雅之堂邪?豎子當識,夫居廟堂之上,謀事當先立身,以己之正、謀彼之不正。譬如用兵,且先守正、後能出奇。世間擅陰謀詭計者,焉能久以!今番之事,若爾自思為,則悔過改之,莫使我家遭破門之禍;若旁人教使,則將之疏離,斷不可再用。”

夏侯惠看罷,當即汗出如漿。

反覆再三看時猶覺得汗毛競立,心有餘悸。

唉,自己終究還是太年輕、浸淫在仕途上時日尚短,每每考慮事情的時候總喜歡抖小機靈,缺乏大智慧。

帶著這種感悟,他將書信焚燬時,還想到了先前在天子曹叡當面,詆譭司馬懿宛如聖人之事來。

或許,當時天子沒有什麼反應,就是覺得他的想法幼稚且淺薄之故罷。

因為誰都知道,自知位極人臣的司馬懿,如今正心心念唸的期盼著能急流勇退、榮歸故里。要不是魏國臣僚中,有不少七老八十的老臣仍舊堅守職責發光發熱,未到耳順之年的他,早就上書乞骸骨、歸桑梓含飴弄孫去了。

哪來當聖人之心呢?

“夫居廟堂之上,謀事當先立身.......”

獨自枯坐書房內的他,將這句話喃喃了好多次後,最終起身尋出《說苑》來細細研讀。

自從去淮南之後,他已然好久沒有讀過書了。

所以,經長兄夏侯衡的教誨後他也決定了,在最後的這段時間裡,自己儘可能的不生事,好好領悟百戰歸來再讀書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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