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因為如此的謹慎與小心翼翼，宗言耗費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才對顧同這個人有了個大概的瞭解。
在鄰居眼中，這個顧同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子，時常不著家，不是在外面喝酒就是打架。治安所都進了幾次，要不是基本上都是他嘴賤先捱打，怕是連工作都保不住。
宗言都沒怎麼旁敲側擊，這些未來的鄰居們，就主動提起了顧同這個人。都重點提醒他離這個人遠點，可見此人口碑之差。
而此人在軋鋼廠也有些名氣，只是往常宗言從不參與工友之間的聯誼，才不太瞭解罷了。
顧同在廠子裡當然也沒什麼好名聲。
據說是他們領導看他去世父親的面子，才捏著鼻子給轉了正。
偏偏這傢伙不務正業，每個月的採購任務勉強完成都算好的，不說每回都墊底，反正經常挨批就是了。
也就是有個好父親，去世還留下不少的家底供他揮霍，因此在廠子裡算是交友廣闊。
連宗言所在的五車間，都有幾個他的酒肉朋友，下班了經常湊在一起喝酒打牌。
宗言綜合自己得到的資訊，對當初自己的判斷也有了懷疑。
口碑差成這樣，完全不是潛伏特務的低調做派。
當然，也可能老顧是真的潛伏，這個顧同或許真的只是個敗家子。
他考慮了一番，還是決定要接觸一下。
這個顧同雖然名聲不怎麼樣，可聽來聽去，除了喝酒打架，上班瞎混外，貌似也沒犯過更大的錯誤。
畢竟，名聲這東西實在很難講，他自己還頂著藥罐兒和尚的匪號呢。而且在南鑼鼓巷，到現在還有他作風霸道，欺負工友的傳聞。
然後，還沒等宗言找機會跟顧同結識一番，第二天上班後，一個訊息突然讓他懵了一下。
原來兩名工友，正興致勃勃的討論，昨晚在顧同家吃的那頓狗肉火鍋……
宗言對別人的菜譜沒興趣，也尊敬各地的飲食習慣，別人吃素吃肉，甚至吃貓吃狗吃蟲子，只要沒傷害到其他人，他都不會在乎。
可聽著工友聊著顧同將自己家養的大黑狗宰殺，那味道如何令人回味無窮時，宗言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，除了替老黃有些不值外，竟是懷疑自己打探對方情況的事，讓顧同得到訊息了。
在這時代的人看來，養狗和養雞養豬沒什麼區別，都只是用來果腹換錢罷了。如今災荒剛過去沒兩年，將自己養的狗殺了吃肉很正常。
宗言在旁邊聽著，不但心裡冰涼，還越聽越感覺事情不對。
要知道，老顧62年底去世時，災荒還沒過去呢。
宗言也是從那時走過來的，很清楚當初困難到了什麼程度。
明明那時候都肯養著老黃，甚至他某次還聽顧家的鄰居酸溜溜的提起過，最近情況好了，顧同在外面喝酒，都時不時帶些骨頭和剩菜回來投餵，可見顧同與老黃之間的感情不淺，根本沒道理只因為嘴饞，就將自己家養了這麼多年的大黑狗殺來吃。
這個顧同，問題大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