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很晚了,”少姝看了看窗外夜色,“媽媽,舅舅說過您不能太過勞累。”
“正好也織完了,”思霓停下,轉轉手腕,“不妨事,今日中覺睡得久,再說少姝熬的湯藥很起效,這會兒,我還沒覺著疲累。”
“太好啦!”少姝振奮,再沒有比母親康復更讓她期待的事。
她歡喜地卷好母親織好的布匹,一手夾著,一手探過燭盞,轉身送往裡屋。
從一角隧道式的門洞穿過去,裡面是更深的一眼小窯,母女倆用作存放她們的織品。
放置好轉出來,少姝拍手道:“媽媽記得嗎,前些日子,少猷哥給我送書來,見到裡屋的線團布匹,又是搖頭又是咂嘴,”她清了下嗓子,惟妙惟肖地學起來,“嬸嬸這是何苦來?若用度不夠,捎個信兒回來不就行了,千萬要好生養著!少姝妹妹,雖說咱們家子弟是好賴要知些疾苦的,可是像這般貨真價實天天上手的,你還是頭一個!”
“聽了他這些話,你怎麼想?”
“我覺得自己很了不得啊,少猷哥明明是在誇我嘛!”
思霓拾掇著織機上的零碎線頭,聽了撲哧笑道:“少猷是個細心的孩子,見不得妹妹吃苦,又怕你耽誤了讀書。就是那回,他又跟我提起叫你回華巖書館了,少姝可願意呀?”
“我何曾耽誤了讀書?這不是一直在讀麼,就在‘狐岐山書館’,先生就是媽媽和舅舅。”少姝一本正經道,“反正,媽媽在哪裡,我就在哪裡,少姝最待見和媽媽在一起。”
女兒的小甜話,打她牙牙學語就會說道了,如能裝起來,那必定車載斗量,但都是思霓在凡俗日子裡的慰藉,她噓出口氣,抱過乖女摟在懷中,眸光瑩瑩:“媽媽也最待見和少姝一起啊,山居這幾年,害你吃苦了。”
“有媽媽陪著,哪裡吃苦了?!”
“傻閨女,是你陪著媽媽才真。”
少姝膩在母親懷中,哼哈撒嬌不止。
“好啦,”思霓推推女兒,“做過拜月禮,該歇息了。”
少姝應過幾聲,方起身,踱步到院中。
她面容收斂起來,已然溫煦整肅,先是正身,朝向懸於天心的明月,再緩慢而輕盈地展開雙臂,如同鳥兒在起飛前抖開翅膀,澄澈的目光,直直地向月亮望去,無論她是盈是虧。準備好之後,漸漸運氣,深深地吐納,瘦小的胸腹明顯起伏。
思霓坐到窗前,還沒有睡著的騏騏見了,忙從鹿舍中躍出,走近些臥在窗下,她們都靜靜看著少姝,周身沐浴在皎皎清輝中,通體仿若漸散出淡淡的光芒。
這個時候,沒有風,有也很輕婉,像是從月亮那邊悠悠地吹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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