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蕪鳶抬眸,目光清冷,直直看向柳歸舟,聲調平穩卻不容置疑。
“柳歸舟,你也不必再瞞我了,外頭的流言蜚語都快傳遍京城了,我即便久居深宮,耳目閉塞,此番出宮途中也聽聞一二。”
“我知道,是白翩翩回來了,那白家小姐回府,聲勢浩大,接風宴辦得熱熱鬧鬧,你身為丞相,竟也在裡頭忙前忙後,親力親為。”
說到此處,柳蕪鳶微微頓了頓,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,她與柳歸舟自幼親近,如今兄長卻為旁的女子諸事操勞,她縱使豁達,心裡也難免泛起些酸澀,但面上依舊不露聲色。
“方才坐在馬車裡,外頭百姓的議論聲此起彼伏,我聽得真真兒的。”
柳蕪鳶微微垂眸,雙手交疊置於膝上,語調平緩,聽不出喜怒。
“說是瞧見你與白家小姐同乘一艘畫舫,悠然泛舟於湖面之上,相談甚歡。想來你這些時日一心撲在為她接風洗塵之事上,忙碌至此,無暇顧及宮裡我的情形,倒也實屬正常。”
言罷,柳蕪鳶微微揚起下巴,神情淡然,仿若真的對這事兒毫不在意,沒有半分怨懟。
柳歸舟聽她這般說辭,眉頭微微一蹙,臉上閃過一絲不耐,急聲解釋道:
“好了,鳶鳶!我方才已然同你講得明明白白,我與翩翩自幼一同長大,情誼深厚非比尋常。”
“她此番遠赴齊雲山求學,歷經數載艱辛,好不容易學成歸來,我身為兄長的摯友,於情於理,都該幫她好生操辦一場接風宴,讓她風風光光地重回京城社交場。”
頓了頓,柳歸舟又往前湊了湊,雙手撐在桌沿,直視著柳蕪鳶的雙眼,加重了語氣。
“再者說,許久未見,泛舟遊湖也不過是尋個靜謐之處,敘敘舊情罷了。你又何苦揪著這點事兒不放,平白給自己添堵?我看你就是想得太多,有些小題大做了。”
在柳歸舟心裡,自己與白翩翩清清白白,不過是兒時好友久別重逢,那些街頭巷尾的流言蜚語。
他並未太過放在心上,只當是旁人閒來無事嚼舌根,卻沒料到自家妹妹竟也當了真,還為此動了氣,故而言語間不自覺帶上了幾分責怪之意。
柳蕪鳶嘴角微微上揚,扯出一抹冷笑:“丞相大人,我不過如實陳述外頭傳言,何時揪著不放了?”
“我身處後宮,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,此番冒險出宮,已然擔了莫大風險,原以為兄長找我是有性命攸關的大事相商,沒成想竟是為了指責我小題大做。”
她挺直脊背,神色冷厲,話語裡的不滿再也藏不住。
畢竟,她在宮中苦苦掙扎求存,險象環生,滿心期許兄長能拉自己一把,如今卻因一個白翩翩被數落,心中委屈與憤懣一併湧了上來。
“罷了,這些瑣碎之事我著實無心關心。丞相大人在外結交摯友,本就是尋常之事,無可厚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