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衡秋認真地躬身行禮:“如王爺所言,那整個雲州,都留給王爺了。”
蕭牧擺擺手,站在城頭,直到葉衡秋下城離去也沒有回頭。他看著遠去的赤紅色方陣,喃喃自語道:“老傢伙,這次本王可以不管,但王冠這麼重,王朝這麼大,若日後真要站在不同陣營,又該如何?你的刀,可還鋒利麼……”
……
門外傳來嘈雜聲,嚴曙有些不快,罵了一聲,並不想理會,自顧自地往口中遞了一口酒。自從被葉暮山貶到長音谷做宣撫使,日子過得遠不如在皇城過得滋潤,每日還要巡查邊軍,操練城防,讓嚴曙整日脾氣暴躁,時常謾罵手下的人。後來嚴曙乾脆把這些事全丟給屬下,因此屬下若不是有要緊事,誰也不願來找他討罵。
長音谷位於中州與峪州的交界處,本是戰略要地,酒水在軍營裡本是嚴令禁止的,只是嚴曙身為長音谷宣撫使,自己從不談起禁酒令,反而帶了些酒放在自己住處,不時小酌兩杯,屬下人更沒人敢說什麼。
外面的嘈雜聲不但沒有減少,反而越來越大,嚴曙心煩氣躁,將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摔,走出門去就打算找人來問問。
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士卒疾步走來,顯然正是來向嚴曙彙報的人。他一見嚴曙,叫了聲“嚴大人”,便連忙低下了頭,擔心被罵,他雖參軍不久,但“嚴魔頭”的惡名,早已傳開了。
嚴曙皺著眉頭,問道;“幹什麼?這麼手忙腳亂的,是平日操練少了麼?”
那年輕人急忙答道:“回大人,剛剛長音谷口有些動靜,陳大人派了些斥候前去檢視,卻發現……”他一時慌了神,沒說下去,汗水涔涔而下。
嚴曙不耐煩地說道:“發現什麼?”
“發現谷口外,煙塵滾滾,確是有大軍壓境了!”
嚴曙一愣,罵道:“谷口的守軍為何沒有及時傳信過來?”
年輕人答道:“斥候前去,敵軍已然突破了谷口防線,想必……想必谷口的守軍凶多吉少……”
嚴曙感到一陣寒意從背脊一直爬到自己後腦。他快步向外走去。長音谷地形狹長,敵人需要穿過一個狹長的山谷才能來到守軍本陣面前,按理說應該是易守難攻,長音谷守軍也只需駐紮在長音谷出入口,入口作為先鋒哨站探查敵情,主力留守長音谷另一邊開闊地,以便增援。但如今敵軍壓境,作為守軍最高統領的嚴曙才得知訊息,整個軍隊的調動可謂已然落後。
嚴曙趕到守軍駐地時,長音谷大小的官員都已在城頭等候了,等待嚴曙發號施令。
看見眼下的情形,嚴曙的酒頓時醒了一半,問道:“如今情況如何?”
“谷口的兄弟沒了音訊,現在已然能隱約看到谷中紛揚的塵土了。當務之急,還是鞏固本陣防線,將敵軍攔在此地!”說話的是陳躍,軍中參領,也是之前年輕人口中的陳大人。
嚴曙點了點頭,又問道:“來的是誰?”
“斥候說,看到慕州平南王的軍旗。”
“葉傾?”嚴曙對這個回答有些意外,他當日就是主張放葉衡秋過境得罪了皇帝,才被貶到這長音谷。本以為平南王一脈還要給皇室一些面子,沒想到大軍來得如此之快。
嚴曙讓陳躍下去佈置防線,幾個屬下提出幾個建議,他也都一一應允。他本打算領軍出陣迎敵,他卻遲遲不敢披甲上馬,站在城頭猶豫不決。片刻間,敵方大軍已然到了視線之內。
兩支旗幟先行,高高舉起的軍旗迎風飄揚,兩杆旗幟之間,一個近五十歲的中年人衝在最前,身披甲冑,卻不拿兵刃,雙手都拉著韁繩,目光如電,透過揚起的灰塵,直射而來,嚴曙頓時覺得自己的心跳為之一窒。
“平南王……”嚴曙看著眼前的大軍,一時有些失神。
葉傾空手策馬,似乎完全不防範對方突施冷箭。他身後的軍隊跟在他身後,激起滾滾煙塵,如騰雲駕霧的天降神兵,直往長音谷守軍而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