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伯將卷子扔到一邊,在黑板上寫下“君夫人陽貨欲”六個大字。
“你們當真在書中未見,或是毫無印象?”
許天小心翼翼舉手:“先生,‘君夫人’三字,似乎出自《論語・季氏第十六》最後一句‘異邦人稱之,亦曰君夫人’……”
福伯眼睛一亮:“不錯,可見你平日確實用功。”
示意許天坐下,福伯不再賣關子:“許天說得沒錯,‘君夫人’三字的確出於《論語・季氏第十六》。”
他又指了指後半段:“至於‘陽貨欲’三字,則出自另一篇,《論語・陽貨第十七》‘陽貨欲見孔子,孔子不見。’”
眾人這才恍然大悟,他們的基礎本就不差,能考上秀才尤其是舉人的,哪個基礎會弱?
只是被這截搭題和割裂題整蒙了,一經福伯點醒,頓時醒悟。
“先生,您為何要如此出題?”
福伯笑笑:“你們自問,在大唐的舉人中,能排到第幾?”
大部分人面露羞愧,他們的情況自己清楚。
先不說那些秀才,就說這些舉人,若是真有實力,家裡怎會容許他們跑到泉州來?
至於那些秀才,他們的功名如何得來,心裡都有數。
福伯也不為難他們,繼續說道:“蘇大人說過,進了我長安大學,就算考不上狀元探花,至少也得進二甲。
你們只要按蘇大人的吩咐,踏踏實實苦學苦練,二甲進士不過是唾手可得之物!”
眾人譁然,蘇大人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,別說一甲二甲,能中三甲都算祖墳冒青煙了,這簡直是把科舉當兒戲!
但福伯沒有多說,只是就“君夫人陽貨欲”一題開始講解。
一個多時辰後,眾人看向福伯的眼光多了幾分崇敬。
不為別的,就衝福伯所說的破題、承題之法,便聞所未聞、見所未見。
細細思索,卻又頗有道理,尤其福伯提出的幾種承題之法,彷彿凝聚了無數人的智慧結晶,才得此成熟套路。
講完課,福伯說了聲下課,轉身便往外走。
陳銳忽然起身:“先生,您有此大才,為何今年不參加秋闈?”
福伯一愣,旋即笑笑:“我自己考中有何意思?倒是把你們培養成進士,才更有成就感啊!”
可就在他出門的剎那,忽然回過頭來:“而且你有句話說錯了。”
陳銳一愣:“什麼?”
“這破題、承題之法,並非我想出來的,是老爺教給我的。”
陳銳呆呆站在那裡:“蘇大人?”
他怎麼也想不通,那個被人稱為“酷吏蘇”,平日一副懶散模樣,壓根不像讀書人的蘇大人,竟然如此有才?
這一瞬間,他似乎明白了,為何蘇策十幾歲便能考中進士。
“阿嚏!”
蘇策躺在搖椅上,輕輕拍著桃紅的腿:“不知哪個傢伙在背後罵我?”
桃紅一邊給蘇策扇著扇子,一邊笑道:“一想二罵三風寒,許是公主想您了。”
“或許吧。”
蘇策望著星空,眉頭微蹙:“也不知戴大人那邊是否順利,交趾可沒那麼太平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