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轉念一想,陛下並非生來頑固的啊!
從前,凡涉及國策。
上至框架設計,下至實操層面。
陛下對恩師一向信任,哪能為了一個夢,就把多年君臣情誼拋諸腦後。
何至於,丁點情面都不留?
這裡頭一定有鬼!
“學生這就去查,看看陛下最近跟什麼人見過,說過什麼話......”
“不必了!”
李善長扶額喝斥,腦瓜子一陣一陣地疼。
“恩師,知己知彼才能......”
“老夫知道是誰。”
“餘閒。”
李善長緩緩睜開眼,渾濁雙眸中,帶著說不清、道不明的恨意。
餘閒???
他算老幾?
不對!他哪位?為何從沒聽過。
作為李善長的心腹,胡惟庸敏銳察覺到了威脅的氣息。
眼前這位大明朝首屈一指的大臣,根本不可能被等閒之輩打倒!
“餘閒是何人?”
“一個死囚,在私塾教過幾年書,進京城後流連煙花場所,比老鼠進了米缸還要興奮刺激。”
“幾月前,全族遭到連坐入獄,本該安分等死,不知如何勾搭上了陛下,終日散播大明必亡的高論!”
李善長冷然說著,握緊了手中翠綠扳指,彷彿要把此人撕碎。
即便親耳所聞,胡惟庸甚至聽得到恩師咬碎後槽牙的聲音,他還是不願相信。
一個死囚有這麼大能量?
“數月前全族入獄的人,滿京城也挑不出兩個,難道是......”
“楊憲!餘閒是楊憲的族人!”
胡惟庸驚訝高呼,李善長再度聽到手下敗將的名字,內心古井無波。
“楊憲妄圖朝鬥,汙衊恩師不成,被陛下處置了。”
“可現在陛下為何又要重用他的族人!”
“這不是打您的臉?寒了淮西人的心!”
胡惟庸一次次分析,全都在點子上。
李善長毫無憾色,只是微微冷哼。
“是又如何?”
“陛下大發龍威,朝中文武臣子都見風使舵,恨不得都繞著老夫走。”
“他們偏偏不知,瘦死的駱駝比馬大!”
胡惟庸一聽,事情可能有轉機,當即來了興趣。
李善長扯動嘴角,喝茶潤了潤喉嚨。
“陛下批准臣子走,臨行前,又讓我推舉一位得力者繼任。”
李善長雙手攏在袖中,合上眼睛,怡然自得的往後一靠。
他那表情,一看就直勝券在握,彷彿朝中所受的委屈與他無關。
“選人?陛下是真心的,還是假意的?”胡惟庸疑惑問道。
“這不重要。”
“依我看,陛下又是託夢,又是鞭策,勢必想把餘閒推入朝堂,朝淮西人中扎一根釘子。”
胡惟庸聽了,眉頭皺得更緊:“那該如何是好?!”
“簡單。”
李善長終於抬眸,看向眼前得意門生:“我中書左丞相的位子,給你坐不就得了?”
“!!!學生不敢造次。”胡惟庸立刻行禮,以示恭敬。
“你給我聽好,這位子只有你坐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