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有德低頭翻弄著面前的一堆文書,半晌都沒有講話,早上點卯之後,他讓眾人散去,唯獨留下了夏青鋒,但現在,好像又忘記了有什麼事情要和夏青鋒溝通,把他晾在了一邊。
“將軍,若沒有什麼吩咐,小人便要回營房了。”夏青鋒見時間太長,忍耐不住了,低聲問道。
吳有德微微搖搖頭,頭也沒抬,一指邊上的凳子,說道:“你先不要著急,反正最近沒有什麼軍情,你那個小店,有那麼多人幫著你,也不急這一時半刻,且安心在這裡坐一會,本將處理好軍務,自然有事情要和你商量。”
夏青鋒心裡一驚,林語葇已經想好了如何應對吳有德的監視,把細節問題都做到周全了,估計吳有德挑不出什麼毛病,既然他提到了這一茬,他索性放下心,安然的喝著茶水,也不再顧及吳有德,大帳裡便是一片寂靜,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講話。
朱志平一臉諂媚的進了大帳,看到眼前二人沉悶的狀態,連忙又退了出去。
夏青鋒坦然的坐著,無聊之時,透過一扇窗子,看著天上的雲彩,時而舒捲,時而奔湧,恣意奔放,竟想到了楊么的話,有朝一日,行走江湖,如雲行江流,且不快哉。
也不知又過了多久,吳有德才放下手中的公文,歉意的說道:“夏兄弟,真的不好意思,讓你久等了。”
言畢,離開公案,走到夏青鋒身邊坐了下來,熱情的說道:“最近朝廷有一些重大官員任免,我調動你的小隊,也是無奈,只因你平時帶兵有方,手下多是善戰的兵士,為了咱們整體的戰鬥力,我只能委屈了老弟,把你手下的能人,平均分配一下,以後,你就儘快把手底下的兵士帶出來,讓他們具有超強的戰鬥力,你嘛就不要責怪本將了,另外,本將想上報兵部,升你做校尉,你意下如何?”
“這個兵士的調動,自然聽從將軍的安排,責怪一說,小人自認不敢,至於校尉一職,營中軍功超過夏某的大有人在,況且夏某生性散淡,習慣不了官場上的一些規矩,不勝重任,還請將軍另外委以他人。”
“你這是責怪本將這些年沒有提拔你了,這些年我都是把你當作自家兄弟看待,而且,你也幾次救了本將的性命,希望以後咱們一如既往,還是好兄弟,提拔任用,朝廷歷來都是有司負責考察監管,非我一人說了算,你休要怪我,休要怪我。”吳有德拉住夏青鋒的手,語重心長的說道:“說句掏心窩子的話,關鍵時候,只要你和本將站在一起,知道孰輕孰重就行了,只要你我同心,本將保你平步青雲,富貴無憂。”
“將軍言重了,小人一直都是聽從將軍的將令,絕不違逆。”夏青鋒知道吳有德這種陰險小人,繞了這麼大的圈子,一定有什麼目的所在。
“這就對了,在這個邊疆小城,你也知道,有些事情,不是表面上的征伐,還有許多私下的運作,涉及到了方方面面,本將就明說了吧,刺史大人在雲中的所作所為,你該早就聽說了,他也時刻要將本將拿下,只不過本將朝中也有些人脈,他奈何不了我,所以,關鍵時候,你一定要和我站在一起,至於朝廷的那些事情,咱權且放一放,聽老哥的,一定不會讓你吃虧。”
夏青鋒心中一驚,看著這個貪得無厭的傢伙,這些年上下鑽營,結黨營私,早就賺得盆滿缽滿,自己和楊么一直不願意與他們同流合汙,保持著一點真正的軍人操守。
“最近有件事情,我和扁大人意見相左,他利用刺史的許可權來壓制我,所以我逼著他來營中召開一次軍前集會,讓你們所有的將校都參加,你在營中頗有些威信,在行軍打仗上,大夥都服你,到時候,一定讓大夥和我語調一致,看我的臉色講話行事,據理力爭,不致被他牽制住。”
“將軍放心,只要是於朝廷和社稷有關,夏某一定盡力,於公於私,都應以國家和社稷為重。”夏青鋒淡淡的說道,對吳有德的提議,他已然明瞭,也就不冷不熱的回應,讓吳有德頗有些尷尬,他意味深長的說道:“這個自然,不過,本將的意思是,不管什麼時候,你都須和我站在一起,你要知道,關鍵時候,只有本將才可以幫到你。”
“這個將軍放心,夏某當兵吃糧,拿著朝廷的俸祿,自當放下個人的小利,胸懷家國社稷,心繫天下蒼生百姓。”夏青鋒斬釘截鐵的說道,話中用意和分量,估計吳有德理解了,他不想成為別人牟利的一顆棋子。
吳有德無奈的擺擺手,咳嗽了一聲,朱志平彎著腰,捧著一個紅布蓋著的托盤,小心翼翼的走進來,將托盤放在夏青鋒的面前,恬著一張笑臉說道:“夏兄弟,從今往後,咱們就是一體同心,任憑將軍驅使。”
看著他扭曲變形的嘴臉,夏青鋒十分厭惡,鄙夷的看著他,嘲笑道:“姓朱的,下次若再與契丹人搏殺,一定讓你身先士卒,拔刀而上,把姓朱的祖宗八代的臉面爭回來。”
朱志平被他噎得面紅耳赤,立在那裡無話可說。
“軍營之中人多眼雜,一點體己銀子,你權且小心收著,從今往後,我保你金銀不愁,富貴不斷。”吳有德低聲說道,岔開話題。
“將軍,這個就免了吧,有道是君子愛財,取之有道,似這般沒個名目的來路,我拿著心裡也難安,恕在下不敢從命。”夏青鋒知道,若自己拿了這份銀子,今後就被吳有德拿捏住了,這傢伙這些年蠅營狗苟,乾的都是圖謀一己私利之事,早就忘了祖宗,忘了朝廷,況且,與朱志平這種小人為伍,他羞於啟齒,於是起身施禮道:“將軍,小人身體不適,急需回去,多有失禮!”言罷拔腿就走,也不管了吳有德和朱志平是何感受。
“夏兄弟,夏兄弟!”朱志平見吳有德還想留住他,急切的叫喚道。
吳有德無奈得擺擺手,苦笑道:“他是嫌我這錢來路不明,羞於與本將為伍。”
“他這是不識抬舉!”朱志平心中窩火,正愁無處發洩,咬牙切齒得說道:“對於這種目中無人的狂徒,將軍就該找個機會,好好的整理一下,立個規矩,讓他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!”
“他是個難得的人才,每次和契丹人交戰,都能運籌帷幄,取得勝利,而且在關鍵時候只有他能幫我解圍,咱們這支隊伍還是離不開他,你是什麼貨色,自己心裡清楚,若真是抬舉你,你有這個能力嗎,本將哪裡還需巴巴的討好他,你就是蠢材一個!”吳有德氣惱的訓斥道。
朱志平只得低下頭,一臉委屈的說道:“小人對將軍那是絕對的赤膽忠心,從無二意。”
吳有德無奈的擺擺手,問道:“扁至誠父子在雲中耕耘多年,你也算土生土長的雲中人,可否知道他們藏銀子的地方?”
“這父子二人鬼得狠,這件事情從不讓外人插手,我曾經從燕兒這裡打聽過,但她也不知道,不過將軍請放心,小人這就盯死這對父子,只要他們出手,總會露出蛛絲馬跡的。”朱志平說道。
“這件事情估計燕兒也不會知道,我幾次三番試探過,她是一點兒都不知道,依我的推斷,扁家父子所做的勾當,一定是瞞著她,咱們只有想辦法,讓她死心塌地的為我們所用,給扁至誠來個釜底抽薪。”吳有德停頓了一下,繼續說道:“楊么久經江湖,人固然狡猾,但沒有夏青鋒這般謀略,況且你也不是他的對手,暫且不要去惹他,倒是夏青鋒,死守著忠君愛國的禮教,缺少人情世故,一旦頂真起來,我真的怕他會壞了本將整盤的運籌。”
“將軍所言極是,不過您且放心,我一定給您盯緊了他,但凡有一點異動,即刻稟告與您,讓您早做應對之策。”
“你也不要把他逼急了,凡事由本將做主,關鍵時候,我們不能缺了能征善戰之人,否則。連和別人談判的籌碼都沒有了。”吳有德不放心,提醒朱志平。
朱志平心裡酸溜溜的,但也只能應和道:“是,是,小人謹記將軍吩咐。”
他的兩隻眼睛貪婪的盯著銀子,吳有德想了想,說道:“這些銀子你且拿著,上下打點一下,攏住大夥的心,關鍵時候,我要咱們這支隊伍姓吳,上上下下都得聽我的號令。”
朱志平激動的連連磕頭,起身忙不迭的將銀子揣進懷中,連連說道:“將軍放心,小人一定照辦!”
對於吳有德丟擲的橄欖枝,夏青鋒不屑一顧,讓自己違背良心做事,出賣朝廷和江山社稷,他絕對做不到,騎上馬,出了軍營,一陣賓士,過了幾個山頭,就到了魯莊,眼下正是收穫季節,家家戶戶門前都晾曬一些山貨野果什麼的,簷下吊著些玉米水稻,曬秋時節,各種莊稼和山貨呈現出的五顏六色的色彩,甚是好看,一下子就讓簡陋的小村住有了勃勃的生機。
魯二媳婦正在門前整理一些曬乾的野山果,見夏青鋒下了馬,非常高興,連忙高聲叫喚魯二。
魯二從路邊的泥塘裡爬上來,一身的淤泥,手裡提著幾條剛捉的魚,三個小孩,跟在他的屁股後面,見了夏青鋒,有些害羞,躲在父親的身後,不敢瞧夏青鋒。
夏青鋒笑笑,從兜裡掏出營中發的餅子,遞給孩子們,他們一把搶過來,歡呼雀躍的分食起來,魯二歉意的說道:“小戶人家的孩子,沒見過世面,不懂得禮數,將軍切莫見笑。”
夏青鋒淡淡一笑,問道:“魯二哥,今年收成可好?”
“真的要感謝您和楊大人,要不是你們幾次三番的巡查,保護我們,把我們從契丹人的手裡救出來,我們哪有這般安逸,也沒今年的好收成。”說到這裡,魯二眼角有些溼潤。
村裡的人聽說夏青鋒到了,紛紛聚攏過來,給他拿來了各種山貨乾果,甚至還有野豬肉,感謝他的救命之恩。
看著這些淳樸的人,他們臉上洋溢著的真誠而幸福的笑意,夏青鋒心底暗道,保護好這些普普通通的人,讓他們安心的和家人生活在一起,才是自己的職責所在。
夏青鋒假意還有軍務,簡單的拿了一些大夥贈送的乾果,然後牽馬往道觀方向走,魯二和另一位村民,是他的的同族兄弟,在家排行老七,一路送他到村外。
魯老七一臉的愁容,長嘆一口氣道:“夏將軍,自打上次你滅了契丹人之後,他們再也沒有越境過來,只是,前日,我四叔家的大哥,半夜起夜,就莫名失蹤了,這兩日,全村人把附近山頭和溪澗都找遍了,就是沒有一點痕跡,您說,會不會是契丹人而為,大夥心裡都懸在這裡。”
夏青鋒心裡一緊,問了一些失蹤者的衣著和特徵之後,暗道前日夜間所見枉死之人,就是這位村民了,但他不敢貿然講出來,只是安慰道:“你讓大夥放寬心,最近契丹人不會再越境騷擾,我也會加派人手在附近巡查,至於那位魯大兄弟的訊息,我一定代為巡查,還有你們二位一定要交代大家,儘量不要單獨外出,晚上要早些回家,關門上鎖,不要滯留在外。”
魯二也是憂心忡忡,說道:“今年蒙您出手,讓我們莊子剛躲過了兵災,原本想今年收成好些,日子能好過一點,卻沒想到,今年地主家無端端的提高了租子,縣太爺季大人也把賦稅提高了不少,這樣下來,今年的收成好了,但日子反而沒有往年的寬裕了。”
“這姓季的就是刺史扁大人養的一條瘋狗。”魯老七氣憤的說道。
夏青鋒低聲對他們說道:“二位兄長且先放心,這些惡人自有報應,這位知縣季大人,搞了一個斗城,說是為了加強雲中的防禦,從朝廷拿了不少銀子,結果,斗城搞了十多年,還是一堆土,上面拔下來的銀子,大部分進了他和扁刺史的口袋中,真要是雲中起戰事,斗城什麼效果都沒有,著實是禍國殃民,老天自會收拾這些惡人。你們二人小心點行事,在你們村後的那顆最大的香樟樹下,有一包金葉子,是上次那幫契丹人所留,我也沒想著上交軍中,說實話,吳將軍他們根本不缺這一點點金銀,你們二位悄悄的取了,分給鄉親們,另外,那位魯大哥家裡,多留點,家裡缺了頂樑柱,日子自然艱難,還有,農忙時節,每家每戶出點碎銀,延聘一位棍棒教頭,教鄉親們一些防身之術,這樣一旦契丹人前來,也可以防身,不至於毫無招架之力。”夏青鋒所講的金葉子,其實是林語葇將上次從扁家取得的金子,化成了零散的金葉子,剛才進村之前,他提前放在那裡的。
“這怎麼可以,我們不能讓夏兄弟為難。”魯二歉意的說道。
“魯二哥,你且放心吧,再多的金銀,也喂不飽貪官的胃口,還不如留給你們,改善一下生活,叮囑大家一下,莫說漏了即可,況且今日我可是什麼也沒講。”夏青鋒說完,一打馬,揚起一片灰塵而去。
夏青鋒沒有想到,他這番話留下了另外一段佳話,魯二他們延聘的教頭是趙雲,胸懷大志,在教習魯莊一帶的農民們習武,影響甚廣,並在魯莊人的基礎上,建立了一支抗金隊伍,縷敗金兵,直到岳飛被迫收兵還朝時,他才帶著這些人返回到江南一帶,這是後話,暫且放過。
英子沒想到夏青鋒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,撲在他的懷裡,一張臉上,滿是淚痕,嗚咽道:“我以為你把道長和我都忘記了呢。”
夏青鋒拍拍她的後背,勸慰道:“好妹子,我的傻妹子,不管到什麼時候,我這個做哥哥的,都不會忘記道長和你的。”言罷,從馬上拿下一袋糙米。
陳忘沫聽到動靜,走出廂房,一臉的笑容,說道:“有勞夏兄弟了,軍務繁忙,竟然還牽掛著我們。”
“我就說嘛,我這個哥哥,絕對不會像某些人一樣薄情寡義,置我們不顧的。”英子得意的說道。
“就你伶牙俐齒,講話沒心沒肺,若不是夏兄弟心胸廣闊,早就不理你了。”
“夏大哥才不會生我的氣呢!”英子做了一個鬼臉,得意的說道:“夏大哥你且稍坐一會,我去給你打一泡新的茶湯,你都好久沒有嘗我打茶湯的手藝了。”
“你就愛在夏兄弟面前顯擺這些。”看著英子的背影,陳忘沫又疼又愛,嗔怪道:“夏兄弟,貧道希望英子能有一個圓滿的歸宿,也了了貧道一生的心願,只是,我擔心將來,傷她最深的,恐怕就是她用心最多的。”
夏青鋒沒有細聽這句話,只是將一些乾貨放好,陳忘沫歉意的說道:“這些年都是你們照顧我,貧道問心有愧。”
“些許小事,道長休要放在心上,我倒是想向您打聽一些事情。”夏青鋒說道:“道長久居山中,可曾發現一些怪異之事,或者怪異之人。”
陳忘沫搖搖頭,說道:“貧道因為腿有殘疾,這些年一直蝸居在這道觀之中,很少出門,特別是英子逐漸長大,我更是難得出外,所以你打聽這山中發生什麼怪異之事,真的幫不到你。”
夏青鋒笑笑,問道:“這些年來,只顧著打攪您了,從來沒聽道長講過您曾經的過往,對您的關心少了,道長莫要見怪。”
陳忘沫一臉的安詳,停頓了一下,搖搖頭說道:“貧道來到這裡二十多年了,就記得山中光陰流轉,門前溪水長流,至於其它的,好像沒有什麼好記起的。”
英子捧著茶盤走了進來,聽她這樣一講,反而感興趣了,說道:“道長年青時一定是風華絕代,可是從來都沒有和我講起年青時的事情,今日夏大哥在,不妨就和我們講一講曾經的過往。”
大家端起茶湯,慢慢品嚐,英子得意洋洋的瞟著夏青鋒,眉眼之間,猶如一江春水,盪漾著煙雨之情。
“英子,今日這茶湯與往日不同,好像有什麼特殊的藥材融入其中。”夏青鋒說道。
“這丫頭鬼精靈的,上次聽說你受了重傷,就一直鑽研,把藥材放入茶中,只為給你療傷,讓你早日恢復得好些。”陳忘沫說道。
“英子妹妹什麼時候鑽研醫理了,以前不曾聽說過!”夏青鋒感到有點詫異。
“就是聽說你被海東四鬼打重傷之後,這丫頭急死了,整日裡尋找與醫藥有關的書籍,不懂的就問我,看得出來,那些天,這丫頭是真的急了,整日魂不守舍的。”陳忘沫說道。
“道長,我們剛才還在講您呢,就和我們講一講您經歷過的趣事。”英子一臉酡紅,急忙岔開話題。
陳忘沫努力想了想,說道:“貧道只記得在這道觀的歲月,這些英子你都知道的。”
英子不相信,搖頭說道:“道長一定在搪塞我們,您這些年歲,一定有不少非同一般的往事可以同我們講,道長,您就和我們聊一會嗎。”
英子撒嬌的搖著陳忘沫的胳膊,陳忘沫無奈的搖搖頭,苦澀的笑道:“貧道只記得在道觀的這些年,至於其它的事情,甚至我的家鄉故人,都是一片混沌。”
她此話一出,夏青鋒和英子都倒抽一口涼氣,英子剛要開口,夏青鋒阻攔道:“妹子,今日之茶確實與往日不同,可否再去打一碗茶湯來。”
英子聞言,高興的走了出去。
“道長,請恕晚輩冒犯了。”夏青鋒歉意的說道。
陳忘沫擺擺手,淡淡的說道:“貧道靜坐之時,也會想到這個問題,只是,只是,一片茫然,因何而來,來知何處,白雲蒼狗,歲月悠長,這些年,貧道也沒有回想起來。”
夏青鋒有些奇怪,先前以為道長是因為英子的緣故,不願講,但看她現在的情形,應該不像是在刻意的隱瞞什麼,如果真如她所言,那這位道長陳忘沫的身上,就是透露出太多的疑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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