碧血青鋒記

第14章 紅袖添香

林語葇看著桌上的玉佩,低聲說道:“這件玉佩一看就是珍貴之物,絕非普通人家所有,但萬萬沒想到乃是宮中之物,那位九爺就是名冠天下的康王爺。”

夏青鋒也是眉頭緊皺,將玉佩拿起,又放下,說道:“早知道這是皇宮物品,當日就應該退給他,也少去了今日的煩惱。”

“你這樣隨便的就將玉佩退回,豈不是掃了康王的面子,折了他的威名,傳出去,讓他如何自處,況且,民間傳聞,這位王爺和太子非同母所生,關係不是太密切,當今聖上喜歡文墨丹青,太子真合他的心意,這位康王卻不喜文墨,經常浪蕩江湖,更加不得皇上喜愛,處處冷落他,你若再將玉佩退回去,若是傳到別有用心之人哪裡,就成了攻訐康王的把柄。”

夏青鋒從幾次遇到太子趙桓和康王趙構的情形中,已經察覺出一些不協調的東西,那位康王,猶如簷下孤鳥,處境並不安好。

“我對這些身外之物素來不喜歡,你且幫我收著吧。”夏青鋒將玉佩推到林語葇的面前。

林語葇本想開句玩笑,自己與他非親非故,問他為何就將如此貴重之物交給自己管理,可是,一看他面色凝重的樣子,就不便說出口,低聲問道:“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煩心的事情?”

夏青鋒抬眼看她,一把抓住她的纖纖玉手,低聲說道:“最近怪事頻頻,必定事出有因,可惜,我一時難以理出頭緒。”

“是啊,我今日聽楊家嫂子講,最近楊大哥也有好些日子沒有歸家,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?”

夏青鋒心頭不禁一驚,是的,自己也有些日子沒有遇到他了,不知道這個傢伙神神秘秘的在忙些什麼。

“昨日英子來了,給你們帶了些新焙制的茶葉,這丫頭古靈精怪的,還是那樣子任性,遇到什麼事情,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,在店裡和楊家嫂子天南地北的談了一會,特地問了你和楊大哥的事情,顯然她很關心你們,得知你們最近很忙,她也很心疼。”林語葇說道。

“真希望她不要長大,還像小孩子一樣天真無邪就好了,她有沒有提起到道長。”

“聽英子講,陳道長身體挺好的,只是自打上次你和楊大哥問過以前的舊事,她現在經常會一個人獨處,努力在想一些事情?”

“都怪我,不應該再讓她徒增煩惱。”夏青鋒歉意的說道。

陳伯帶著小楊欽正在院中玩耍,看小楊欽一付天真爛漫的模樣,林語葇想到昔日自己在父母膝下歡娛,不禁心生疼痛。

夏青鋒將她輕輕的拉過,讓她依偎在自己懷抱之中,良久,才說道:“我知道你心中所想,我也想放下眼前的這一切雜事,和你一起回到江南,可是,每每想到魯莊的那些百姓,還有陳伯,吳三哥他們,在亂世夾縫中求生存,多麼的艱難,我有責任應該好好的保護他們。”

林語葇伸手緊緊的抱緊他,生怕自己一鬆手,他就離開了自己,低聲說道:“你儘管放手去做心中想做的事情,我不會成為你的負擔。”

“等我把這些事情都處理完了,我就解甲歸田,咱們一人一馬,一路南下,回到江南去。”

林語葇仰面看著他。

夏青鋒語氣堅定的說道:“我陪你一起去尋回你的回憶。”

林語葇心中暖意頓生,心中後悔,前幾日自己不該因英子而無端的生氣,不該冷落了他,眼中溼潤,伏在他的胸口,將淚水一股腦的全都流在了他的衣襟上。

夏青鋒任由著她,心中亦是高興,願得一心人,白首不相離,大概如此,還有何所求。

“鋒哥,希望我們相濡以沫,白首到老。”林語葇低聲說道。

聽她這話,夏青鋒突然就想到了陳忘沫,既然如此,那陳忘沫可就不是這般簡單的了,加之以前對她的一些怪異之舉,更加讓夏青鋒對她疑竇叢生。

“難道我們都忽視了她,如果她真是隱藏很深,那英子豈不是時刻都在危險之中?”夏青鋒在心底裡思索起來,但又不敢對林語葇講,生怕她擔心。

“明日便是榷場,我想陪著陳伯一起去求仙姑,給你求一支平安符回來。”林語葇低聲說道。

夏青鋒聞言一驚,這才想起,明日便是月半,正逢榷場,心中生起一絲不安。

秦檜沒有想到,吳有德會盛情邀請自己去他府中做客,以吳有德現在在太子趙桓面前炙手可熱的身份,能看上自己這個沒有任何背景的新科狀元,確實有點讓他受寵若驚,所以,便沒有推辭,毫不猶豫的跟著吳有德一起回府。

因為剛下了一場大雪,天寒地凍的,路面又滑,二人沒有騎馬,用皮帽子皮衣把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,一路聊天,一路慢慢的朝著吳有德那座豪華的府邸走去。

“秦相公,照理說你好歹也是今科的狀元,至少應該在翰林院做個編修,何必跑到咱們這個窮山惡水的邊境之地,是不是顯得有點委屈狀元公了。”

秦檜一臉的苦笑,好在皮帽子遮住了臉面,也看不出他臉上的尷尬,低聲說道:“聖上欽點的狀元原不是我,只因原來連中三元的那位臉上有些胎痣,觀相不雅,你知道,當今聖上喜歡風雅,自然是看不上了,就點了在下,可惜在下貧窮人家出生,族中又沒有什麼人在朝中做依靠,也沒有什麼銀錢去打點,就被排擠出了朝廷,給康王做個閒職的幕僚,說實話,在下就是空守著狀元的名頭罷了。”

吳有德頗感意外,問道:“相公,這就是你的不是了,現在誰不知道,官場上你不走動走動,哪有什麼好事落到你頭上,我看你在康王府做個幕僚,況且當今聖上未必看重康王,就你這樣,驢年馬月都不能出頭?”

秦檜長嘆一聲,說道:“我乃清貧人家,哪有這個能力打動關節,況且本朝推行薦舉制,門閥大族,互相牽連,似我這種貧苦人家,哪有機會獲得薦舉。”

正說著,來到一處測字算卦的攤位前,因為天寒,行人較少,守攤的道士冷得哆嗦,把頭縮在羊皮圍脖裡,微微閉著眼,正打著瞌睡。

“秦相公莫氣餒,說不定哪天你就時來運轉,飛黃騰達了,兄弟我還指望你提攜提攜呢。”吳有德來了興致,指著道士說道:“這位道長相面測字,十分靈驗,號稱活神仙,你不妨讓他幫你看看面相,或者測個字,問問前程。”

秦檜笑道:“都是愚弄人的把戲,一笑而過,吳兄豈可當真。”

道士睜開眼說道:“相公此言差矣,所謂心誠則靈,貧道見兩位相公氣宇軒昂,肯定不缺一兩個小錢,不妨就試試看,靈驗與否,姑且不論,權當看個笑話,取個樂子,也和貧道結個善緣。”

吳有德取了幾枚銅錢遞給道士,朝著秦檜說道:“反正無聊,就當幾枚大錢買個樂子。”

秦檜執拗不過,說道:“且看看老道如何胡謅。”

言畢,拿起桌上的毛筆,左思右想了好一會,才在紙上寫下一筆,一個大大的一橫,沒有接著寫下去,停筆沉思了一會,想再繼續寫,卻又覺得沒什麼好寫的,就擱下筆說道:“就這樣吧!”

道士看著那一橫,大吃了一驚,怪怪的看著秦檜,問道:“相公,落筆如子,不可兒戲!”

秦檜笑道:“我便這樣了,看你如何騙我。”

道士看著字,連連說道:“怪哉怪哉!”

“別賣弄玄虛,有什麼話就直說了,你若是有意騙人錢財,本將便將你抓入大牢,好好的收拾你。”

道士擺擺手說道:“不瞞將軍,去年貧道遇到一位年青軍官,見他們行軍紀律嚴明,就奉上一盞茶,那將軍竟然給了貧道幾枚大錢算作茶錢,貧道心中過意不去,就想送他一卦,就讓他寫個字,他揮筆就寫了這一筆。”

秦檜和吳有德都來了興致,異口同聲的問道:“那位軍官寫的也是這個字。”

老道士眯著眼,看著秦檜的字,說道:“說是字,勉強算是,若說不是字,也能算作一個筆畫罷了,只不過那位軍官毫不猶豫,一揮而就,那一筆蒼勁有力,氣勢恢弘,包含乾坤。”

“牛鼻子瞎扯,就這一筆,哪有你說得這麼玄乎?”秦檜忍不住責備道。

“天機不可洩露,貧道一再要那位軍官務必三思,將這個一筆改動一下,說不定也是天下萬民的福祉,可惜那位軍官不聽勸解,說一便是一,一個文字遊戲,何須畫蛇添足,反倒是老道士多此一舉罷了。”道士長嘆一聲,說道:“天下一人,千古一人!”

“你這道士說得神乎其神的,當真有這麼玄乎嗎,既這樣,你也看看大爺的這一筆,看你能說出什麼來?”秦檜說道。

老道士細細端詳著秦檜的字,良久才長嘆一聲,說道:“字實在是個好字,人卻未必是個好人!”

吳有德聞言笑起來,秦檜急不可耐,說道:“牛鼻子老道,別信口雌黃,故弄玄虛,快點講來聽聽,怎麼同樣的字,到我這裡就不一樣了。”

“同樣是一筆,相公瞻前顧後,停頓不前,足見你胸有城府,深不可測,你之後又想新增,想掩蓋心計,可惜只是欲蓋彌彰罷了,天日昭昭,乾坤朗朗,你遮蓋不了。”

秦檜被他說得一頭虛汗,強辯道:“無非就是一個一橫,你講的這麼玄乎,無非就是裝神弄鬼的把戲。”

“同樣一筆,卻是雲泥有別。”

“同樣的一筆,何來雲泥之別,雲是為何,泥是為何,道長不妨再說說看?”秦檜不服,兀自問道,老道士站起身,說道:“不知道是福還是禍,貧道測了兩個同樣的天下一人,千古一人,冒犯了天機,此生再也不能作此營生了。”

言罷,揚長而去。

看著老道士的背影,秦檜和吳有德都十分不解。

“臭老道,你還沒告訴我,去年寫字的那人,叫什麼名字。”秦檜追問道。

“他說他叫嶽鵬舉。”寒風中傳來老道士蒼茫的聲音。

“嶽鵬舉,我記起來了,他是宗澤大元帥麾下的一名遊擊校尉,去年曾經帶兵經過這裡,我有意結交與他,就擺了一桌酒席,備了一些薄禮,誰曾想,這傢伙就是個油鹽不進的人,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,扔下我,揚長而去,讓我一點面子都沒有。”吳有德氣憤的說道。

“竟然還有這種人,現給的機會都不想抓住,當下世道,當真是少之又少,他日有機會,我倒也想見識一下此人。”秦檜說道。

“難道狀元公也想做個沽名釣譽之人。”

“寧教我負天下人,休教天下人負我,古人尚且,秦某何必矜持,美人獨守,即便擁有絕世容顏又有何用!”

吳有德聞言,拍掌大笑道:“狀元公就是狀元公,今日一定遂了你的心願。”

“吳大人見笑了,秦某也只是一時荒唐之言,褻瀆了聖賢遺訓,難登大雅之堂,只因你我投緣,便胡言亂語了幾句,切莫見笑。”

“相公乃真性情也,甚合吳某的脾氣,我看不如咱們二人更進一步,做個親戚如何?”吳有德說道。

秦檜看看他,未置可否。

“聽聞狀元公尚未成家,眼下四海昇平,百姓安居樂業,相公理應早日成家,夫妻相敬如賓,過一段神仙日子又如何。”

秦檜這才笑笑,說道:“秦某家貧,身無長物,成家立業談何容易。”

二人正說著,已經來到一座宅院門前,卻不是吳有德的府邸,秦檜不解,吳有德微微一笑,說道:“狀元公莫擔心,既來之則安之。”

兩邊侯著的門房將他們徑直引到後院,只見房屋雕樑畫棟,十分的富麗,即便門窗之上,也都雕有精緻的圖案,絕非一般人家所能做到的,而後院更是清新雅緻,庭院當中,幾株梅花綻放,上面還有些雪花沒有融化,空氣中一絲絲檀香的清香,侵入心脾。

“好雅緻,吳將軍雖然是軍旅之人,卻也是志趣高雅之人,佩服佩服。”

“這是在下的一處別院,平常很少過來,都是下人打理。”吳有德平淡無奇的說道,並招呼秦檜坐下。

管家很快的就準備好了一桌酒菜,有些也是秦檜以前都沒有嘗試的菜式,看得出來,吳有德的平常生活是多麼的奢侈。

兩個姿色秀美的婢女給二人解下衣袍,吳有德不懷好意的在婢女的腰間狠狠的捏了一下,便讓她們下去了。

“秦兄,今日沒有外人在場,咱們兄弟不妨盡興一場,不醉不休。”

秦檜笑道:“今日就依了將軍,大醉一場又如何。”

吳有德指著秦檜,笑道:“秦兄,秦兄!”

秦檜急忙改口說道:“吳兄,吳兄!”

二人舉杯大喝了一口,一股醇香之氣,直入心脾,秦檜不禁說道:“好酒,好酒,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,這個應該是宮中之物。”

“不錯不錯,的確是宮中御酒,秦兄不愧是參加過宮廷盛宴的人,此酒乃是太子所贈,平時捨不得拿出來,今日也就是遇著狀元公了,咱們志趣相投,理應分享。”

秦檜夾了一口菜,微笑著用筷子點著吳有德,笑而不語。

吳有德急忙改口道:“秦兄,秦兄。”

二人哈哈大笑,舉起酒杯痛快的一飲而盡,彼此將杯底朝著對方。

吳有德揪下一塊肉遞給秦檜,說道:“嚐嚐我府中廚子的手藝,這個肉可是經過三次曬乾,三次蒸籠蒸透,看看你能不能吃出是什麼?”

秦檜吃了一口,滿口清香,肉質酥爛,入口即化,一點沒有肉原本的味道,他一拍桌子,說道:“好菜,好菜,這道菜做功精細,理應在宮中才有,不應該出現在這邊疆小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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