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水,不管在哪都是大事。
在睡夢中的宋家人被嚇得激靈而起。
或丫鬟或小廝提著水桶進進出出。
忙乎了將近半個時辰才熄滅,掃清灰燼。
宋廣德夫婦裹著斗篷,神情驚惶:“怎麼回事?好好的,佛堂怎麼會著火?”
“裴知予在佛堂受罰。”蘇曼芍提醒。
宋幼安冷得發抖,聽到這話,咬了咬唇,小聲念:“她被燒死便好了。”
“大小姐呢?”裴知予比宋幼安年長一歲,自是大小姐。
裴知予面上是恰到好處的驚惶,快步上前:“父親母親,我在這裡。”
宋廣德不問是非,上來便劈頭蓋臉的罵:“你這個惹禍精,誰給你的膽子敢燒佛堂的!”
夫唱婦隨,蘇曼芍乘勝逼問:“知予啊,你這性子變野了,火燒佛堂是對佛祖不滿,還是對我們不滿呢?”
面對’敵人’的逼問,自證是愚蠢的做法。
裴知予反問:“母親為何覺得我會對你們不滿呢?你們……”
暗夜也抵不住她流光的眸,一一掃視,靜靜地微笑:“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虧心事麼?”
“我們才沒有。”
“那母親為何這般問?”
“因為……”眼見著蘇曼芍踏入裴知予的彎彎繞繞裡,宋廣德攔下了話頭:“縱火燒家,頂撞母親,宋家可沒這個規矩,來人,把我的家鞭拿來,我要抽死這不孝女。”
“父親憑什麼抽我?”裴知予道:“佛堂一事,我同父親說不著,我要見祖母。”
“見祖母?你這等不忠不孝的人也配見祖母?”宋廣德拿到鞭子,在地上甩了兩下練練手。
宋幼安希望父親抽花她的臉。
鞭子甩過來時,裴知予穩穩接住,此等舉動是把宋廣德的臉狠狠往地上踩:“孽女,鬆開。”
裴知予照話鬆開,只是鬆開前,先往後拽著力度,再一鬆,由此便讓宋廣德栽倒在地。
他好生狼狽,怒火被拱起,想再發作,便聽著一道渾老的聲音響起:“找老身做什麼?”
院子亮如白晝,四個丫鬟手提著燈籠,映亮了一雙繡福紋鞋,藏色織錦斗篷。
宋老夫人閨姓李,滿頭銀髮,聽聞是過度操勞宋家所致,手上戴著串佛珠。
她慈眉善目,生得笑面:“知予啊,你這才回來便鬧出這等事,對宋家名聲不太好吧。”
“你有母親,你的私事祖母不訓你,但……”話音兒一轉,嚴肅起來,慈眉成了厲眉:“我信佛,佛堂是宋家的寶地,你為何要火燒佛堂。”
裴知予上前:“祖母,給知予千萬個膽子也不敢火山佛堂。”
她說了來龍去脈:“知予見佛前供香燃盡,便想著再燒一柱,一來替祖母儘儘心意,二來同佛祖認個錯。”
“可孫女同佛祖說完一匣子話,佛祖怎麼也不肯接受知予的香火,那火花滾在地上,燒了簾子,便一發不可收拾。”
“但……”裴知予一字一句的補話:“奇的是哪裡都燒著了,唯獨佛像那一圈乾乾淨淨。”
“想來,佛祖也是認同知予的。”
宋老夫人看著她,轉了轉佛珠,沉吟片刻,褶皺的眸掀開瞧她,問:“你同佛祖說了什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