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了幾日,杜衡終究是沒忍住,把桃溪叫到了書房。
“表小姐看了那書冊了嗎?”
桃溪點頭:“看了。”
”她,沒寫什麼嗎?”
桃溪不敢看杜衡的眼睛,她心中暗道,要是表小姐寫了,她不就將冊子交給春暖姐姐了嗎?也不至於在這時候被公子喚了來。
公子明明說,若是表小姐提起,只說自己是從前院撥來的,不要提及自己原就在公子的書房伺候。可這會兒正是午膳時分,人來人往,若是被表小姐瞧見她跑到西院,豈不是要露餡?
她想不通為何,可又不敢問,只好低著頭,公子問一句,她答一句。
杜衡覺得這比思考如何破題還難數倍,他眉頭緊蹙,反覆推敲,卻還是猜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“你看到表小姐翻了書冊?”
桃溪點頭:“奴婢按您吩咐,給表小姐沏的是清泉送來的茶,那時表小姐正拿起書冊。之後,奴婢又端了清泉給的三色糕點過去,那冊子便又在書案一角放著了。奴婢想來,表小姐確是看了的。”
“那時她的神色如何?是喜是憂?還是神色自如?”
這可難住了桃溪,從小到大,可沒人教她,給主子斟茶遞水時,得盯著主子的臉瞧。
可畢竟桃溪當初是留在杜衡書房的小丫鬟,她雖沒有春暖熟知公子脾性,可好在機敏。她想了想,認真回道:“奴婢雖然不知表小姐神情,可表小姐卻沒有碰奴婢送去的糕點。”
明明守歲時,她只對那糕點有興致,看來莫不是他話寫得太重,讓她不悅?
杜衡暗自思量,沒有再問,桃溪也不敢再出聲,只靜靜候著。
書房內寂靜無聲,直至守在外頭的清泉,入內輕聲提醒:“公子,該讓桃溪回去了,表小姐差不多此時要去藏書閣了。”
一句話提醒了杜衡,他朝桃溪擺手,讓她回去。
可桃溪剛要離開,卻又被杜衡叫住:“藏書閣打理得如何了?”
桃溪才想起,忘了告訴公子:“表小姐的腳崴了。”
杜衡忙問:“何時的事?怎麼就把腳崴了?”
“表小姐說,書目已經初步核查,她需要將每本書按分類重新擺放。昨日有些書在高處,奴婢要幫忙,表小姐沒讓,她說要親力親為。誰知那固定在書架一側的小梯,年頭久了,小姐才踩上便斷了。不過,表小姐沒什麼大事,她、她也不許我往外說……”
桃溪自覺這事自己沒做好,話音越說越小。
清泉見公子聽後沉默不語,便朝桃溪使了個眼色,讓她快些回去,別露了馬腳。
蘇螢昨日因不慎將腳踝扭傷,便回了偏院休息。離去前,她特意叮囑桃溪莫要聲張,並約好今日晌午會回來。
雖然姨母同她說了好些回,趁著年節多歇息,書閣之事,來日方長。可她卻不願無所事事,尤其這些時日,她發現,若守在偏院,有些念頭便會不受控地冒出來。
再者,她若不在藏書閣忙碌,婉儀便會來找她。她不曉得婉儀是無意中充當了她胞兄的信使,還是心甘情願?她只覺,藏書閣對她來說,越來越像一個避風港。
只是,桃溪卻是他的人,似乎“避風港”也不太確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