輕拈起一根竹簡,陳陽微微輸送一道靈氣固定其外型,低頭看去,見到的卻是早期金石刻文、又稱鐘鼎文的古老文字,便將其遞到張從周眼前,開口詢問:
“玉麟道友通讀道藏,可識得這竹簡上的金石古文?”
張從周聞言眯眼看去,艱難地分辨了一會,也跟著搖了搖頭:“這文字太過古老,我不認識。”
上古時受周室冊封的諸侯超過一百,因通訊不暢,文字在演化中已各自不同,若無參考,想要破解上頭所書,確實困難。
陳陽笑了笑,改以重瞳珠低頭確認,終於將其意顯現,卻是五個大字——專諸刺王僚。
“上古之時,豫章位於吳頭楚尾,為吳楚互相攻伐之戰場,此棺槨之主應當是古吳國的某位貴族,極有可能是宗室。”再看了看其他幾片竹簡,陳陽確定道:“這卷竹簡上記載的,是公子光誅殺吳王僚而繼位的事。”
“公子光?我記得他是派專諸以魚腸劍刺王殺駕的那位,後來成為了吳王闔閭……”張從周驚訝道,“道友竟通曉古吳國文字?”
陳陽淡定而矜持地點了點頭,“略懂,略懂。”
又看了看其他竹簡,發現大多都是些史料典籍,結合起來後,倒是推斷出了墓主人的身份。
“墓主是一位吳國大夫,姬姓,吳氏,名蓋,因作戰勇猛,曾被吳王闔閭賜予過三足金樽,率軍參與了闔閭六年的豫章之戰,擊敗了楚國子常、囊瓦率領的軍隊,同時也因傷重而亡,埋骨於此。”
“既是吳國宗室,用螭龍紋也不算僭越,而在兵兇戰危之時,埋葬得較為簡單也很正常。”陳陽猜測道:“帶兵打仗的人煞氣重、體魄強,死於戰陣之上,最後一口氣也實難消散,兇性極盛,怪不得要以青銅棺槨入殮。果然有了線索,一切就說得通了。”
粽子這邪物,是極為害人的東西,人若是死後屍變,會對有血緣關係的後代家人造成影響,或是大病、或是瘋癲,總之很是不祥。
“這處地方,也算是不需修建的天然墓穴,只有暗河這處虛位,藏風聚氣的同時又與世隔絕,防護做得極好。不過,想必當年還是能用竹筏之類的小船進入,後續不知以其他的什麼方法將水道也接近堵死,除卻彭玉蛟這類有法力的水匪外,等閒人都無法藉著暗河進來。”
“隱秘如此,終究還不是被人發現?真是時也命也。伏虎崗作為大將的葬身地,算是名副其實。只是上古時的史料太過稀缺,令這吳國大夫聲名不顯,直至今日棺槨出世,才因機緣巧合而被我發現,稍後我會將其記錄。”
陳陽又說道,“恐怕伏虎崗上最早的墳墓,便埋葬著追隨這位吳國大夫計程車卒,久而久之,不斷有人跟著葬於伏虎崗,最終令此地變成了亂葬墳堆。”
聽完陳陽的講述,張從周感慨對方見多識廣之餘,也不免嘆息神州歷史之厚重,不知有多少豪傑的姓名埋沒在故紙堆裡。
他通讀道藏,對史料也有些瞭解,便道:“吳國在當時被視作斷髮文身的蠻夷,只是晉國為了與楚國爭霸,故而聯吳以制楚,派人來吳國傳授了御射、駕車、結陣之法,令其掌握了車戰,成為諸侯中的強國。所以吳國的玄學之術當是以巫覡為主,也即如今神道修行的雛形,這裡頭若有典籍法器,大概是藉助神靈之力的巫術。”
“巫術修行,只以自身靈性交感天地神靈,不立文字。但天地之間各路神靈,除卻道門冊封之神外,大多已經消散,淫祀也基本斷絕。道友如今執掌搬山派,走南闖北,接觸不知多少古物,也認識許多生僻文字,確實比我這常年居住於龍虎山上坐井觀天的人淵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