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頓了頓,眼風掃向周振武,“何況,周副官親眼看見那些人往糧垛塞東西。要不是見不得光的劇毒,用得著跟做賊似的?”
周振武重重點頭,嗓子因怒發顫:“夫人說得對!定是這樣!卑職無能,沒當場按住人贓,請司令責罰!”他單膝就要跪。
“起來!”陳硯山低喝。他閉上眼,深吸一口氣,胸口起伏。再睜眼時,那駭人的殺氣硬壓下去大半,只剩深不見底的冰。
“好,好得很。”陳硯山聲音恢復了冷硬,卻比任何時候都瘮人,“陳繼文,林晚秋,還有後面那條老狗趙秉璋……這是要刨我的根,斷我的路,拉著整個前線的弟兄陪葬!”
他站起身,高大的影子投在牆上,壓得人喘不過氣。走到牆邊巨大的軍事地圖前,手指頭重重戳在“平陽關”——那正是沈驍督軍主力蹲著的地方。
“振武!”他猛地轉身,眼刀子射向周振武。
“卑職在!”
“你手底下,還能使喚動多少?”陳硯山語速快得像打槍。
“回司令!被攆走的多是帶頭的,底下真能打的老兄弟,還有六成!都憋著火呢!卑職暗地裡通了氣,司令一句話,立馬就能動手!”周振武腰板挺直,眼裡燒著復仇的火。
“不夠!”陳硯山斬釘截鐵,“他們敢下毒,押運路上肯定還有後手!說不定交接時就要反咬一口,賴是咱們乾的!六成,不夠在亂局裡瞬間控住場子,確保人贓並獲,堵住所有人的嘴!”
他目光轉向一直沒吭聲的蘇繡娘:“繡娘,督軍府那個沈副官……”
蘇繡娘立刻接話:“沈副官是督軍心腹,性子剛硬,只認軍令和證據。這事關前線命脈,他必會親自來。我明兒個就以‘得了幅古畫,請督軍夫人鑑賞’為由,給督軍夫人遞帖子。沈副官通常跟著。”
“好!”陳硯山眼中寒光一閃,“要快!必須趕在他們押運前,拿到鐵證!等糧草上了路,變數就大了,他們隨時能毀證據,搞‘意外’!”
他踱回書桌前,指關節重重敲著桌面,篤篤響:“振武,你立刻秘密迴轉運處。第一,給我盯死那些新來的看守和賬房,尤其是夜裡活動的!想轍,必須弄到一包他們塞進去的藥粉!這是死證!第二,聯絡信得過的老兄弟,暗地裡聚攏,備好傢伙,隨時聽令!但記住,沒我的令,誰都不準動!驚了蛇,全完蛋!”
“是!卑職豁出命去,也把藥粉弄到手!”周振武牙關緊咬。
“第三,”陳硯山目光如刀,“你手下那個小五,水性好,膽子大心也細?”
周振武一愣,點頭:“是!那小子水裡長大的,閉著眼都能在運河裡遊幾個來回!”
“讓他今晚就想辦法,給我鑽到轉運處賬房後頭的臭水溝裡去!那賬房老鼠須,貪得要死又膽小如鼠,做的假賬見不得光,肯定不敢明擺著,毀了又捨不得。我料定他有本私密的小賬!給我翻出來!那是砍向陳家、揪出趙秉璋黑爪子的刀!”陳硯山判斷又狠又準。
周振武眼一亮:“司令英明!卑職這就辦!”
“等等!”蘇繡娘出聲。她走到書架旁,摳開個暗格,摸出個巴掌大的黃銅小盒,遞給周振武,“周副官,這叫‘留影盒’,洋人的玩意兒。摁這兒。”
她指著盒子邊一個小疙瘩,“對著東西,一會兒就能把影兒留在裡頭。不大清楚,但夠認了。興許……能用上。”這是當年秦淮河一個落魄洋商抵債的玩意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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