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滾開!”沈鴻業狀若瘋魔,一腳踹開管事,不管不顧地就要往濃煙滾滾的庫門裡衝!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:貨!他的貨!哪怕只剩下一箱!只要還有一箱在!他就還有一絲希望!一絲向“三爺”交代、向老太爺求饒的希望!
然而,一股灼熱的氣浪和嗆人的濃煙撲面而來,瞬間將他逼退!濃煙中,隱約可見庫房內部一片狼藉。原本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墨綠色長條木箱,大部分已不見蹤影,只留下地面上凌亂拖拽的痕跡和幾處被遺棄、燒得焦黑的空箱殘骸。
庫房深處,一根粗大的金絲楠木主樑從中斷裂,一端還連在樑架上,另一端則斜插在廢墟里,燃燒著,發出噼啪的爆響。斷裂處,扭曲的榫卯結構清晰可見,如同被巨力強行撕扯開的口子。
完了!徹底完了!貨是真的被搬空了!連根毛都沒剩下!
“噗通!”
沈鴻業再也支撐不住,雙膝一軟,重重地跪倒在庫房門口冰冷溼滑、混合著泥水和黑灰的地面上。他失魂落魄地望著那熊熊燃燒的廢墟,望著那斷裂的主樑,望著那空空如也的地面……
肥胖的身體篩糠般抖動著,臉上涕淚橫流,混合著血汙和菸灰,糊成一團,哪裡還有半分沈家二爺的體面?只剩下一個被徹底打垮、瀕臨崩潰的可憐蟲。
“誰……誰幹的……到底是誰幹的……”他喃喃自語,聲音嘶啞破碎,如同夢囈。
“二爺……”之前被踹開的管事小心翼翼地湊過來,臉上帶著驚恐和後怕,低聲稟報,“小的們仔細看過了……庫門是被硬生生撬開的,鎖芯被暴力破壞……裡面的貨……大部分都不見了,現場有拖拽重物的痕跡,看車轍印子,像是……像是用了帶輪子的推車……還有……”
管事嚥了口唾沫,聲音更低,“庫管王福和他手下的幾個明哨,都被人用迷藥放倒了,現在還昏死在耳房裡,怎麼都叫不醒……另外,小的們在庫房裡面,靠近門內側的地上,發現了……發現了這個……”
管事顫抖著手,遞過來一小團被燒焦了大半、卻依舊能辨認出原本顏色的——深藍色波斯絨線團!線團上似乎還沾著一點庫房樑架上的灰塵和木屑。
沈鴻業的瞳孔在看到那團絨線的瞬間,猛地收縮成針尖大小!一股比冰雪更刺骨的寒意,瞬間凍結了他全身的血液!
波斯絨!是他親手塞進銅鈴裡的波斯絨!怎麼會在庫房裡面?!還掉在地上?!
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般猛地竄入他的腦海!難道……難道那些“賊人”不僅搬走了貨,還發現了銅鈴裡的秘密?他們故意把這絨線丟在現場?!這是……這是要坐實他沈鴻業監守自盜、勾結外賊的罪名啊!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沈鴻業渾身冰冷,牙齒磕碰得咯咯作響,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,瞬間纏緊了他的心臟,勒得他幾乎窒息!
他猛地抬起頭,佈滿血絲的眼睛驚恐地掃視著周圍混亂的人群,掃視著那跳躍的火焰和濃煙,彷彿每一個陰影裡都藏著索命的惡鬼!
是誰?到底是誰?!陳硯山?他應該不知道絨線的事!難道是……難道是庫房裡有內鬼?或者……是那個一直隱藏在暗處、如同跗骨之蛆般盯著他、操控著他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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