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你……”他張著嘴,喉嚨裡發出“嗬嗬”的破風箱聲,渾濁的眼睛死死瞪著陳硯山,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一種被徹底扒開最骯髒秘密的恐懼!
那段被他深埋心底、用歲月和權勢拼命掩蓋的血腥往事!那口吞噬了他親爹性命的枯井!陳硯山……他竟然知道了?!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?!
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,瞬間纏緊了陳鴻儒的心臟,讓他幾乎窒息。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,身體搖搖欲墜。
花廳裡死寂得可怕。連空氣都彷彿凝固了。侍立的丫頭早已嚇得面無人色,恨不得把自己縮排牆縫裡。兩個保鏢也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,手按在了腰間。
就在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,蘇繡娘輕輕放下了手中的茶盞。青瓷杯底磕在紅木桌面上,發出一聲清脆的微響。
這聲響動,如同一個訊號。
陳鴻儒猛地從極致的恐懼中驚醒!他像是被逼到懸崖邊的困獸,眼中爆發出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光芒!什麼哀求,什麼體面,什麼籌碼,在這一刻都被徹底撕碎!他不再偽裝!
“你以為……你以為我是來向你搖尾乞憐的?!”陳鴻儒猛地挺直了佝僂的脊背,臉上所有的悲苦瞬間被一種扭曲的、帶著血腥氣的瘋狂笑容取代。
他發出幾聲短促而尖利的笑聲,笑聲牽動了臟腑,讓他劇烈地咳嗽起來,咳得撕心裂肺,甚至咳出了點點血沫,濺在他藏青色的長衫前襟上,如同盛開的紅梅。
他毫不在意地用袖子胡亂抹去嘴角的血跡,喘息著,眼中閃爍著怨毒和一種近乎同歸於盡的快意。他猛地一把扯開了自己長衫的前襟!
“嗤啦——”
布帛撕裂的聲音格外刺耳。
只見他枯瘦的胸膛上,一道猙獰的、剛剛結痂不久的刀傷赫然在目!傷口從鎖骨下方斜劃至心口上方,皮肉外翻,雖然處理過,但依舊能看出當時的兇險,深可見骨!
“看見了嗎?!”陳鴻儒指著自己胸口的傷疤,聲音嘶啞如同夜梟,“趙秉璋!是趙秉璋那條老狗!他昨晚派人來殺我滅口!他以為我不知道?他以為我陳鴻儒是任他揉捏的軟柿子?!”
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鉤子,狠狠剜過陳硯山,最後釘在蘇繡娘沉靜的臉上,帶著一種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恨意。
“你們以為糧草下毒就完了?趙秉璋要的不是這個!他要的是沈驍的命!要的是整個江北的軍權!還有那批軍火!那批從德國運來的、能裝備一個整編師的軍火!”
“啪!”
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起。
是蘇繡娘。她手中那枚捻了許久的蓮子,被指尖驟然加重的力道捏碎了。潔白的蓮肉碎末沾在她的指尖,她卻渾然不覺。
她一直平靜無波的臉上,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,那雙沉靜如古井的眼眸深處,掀起了驚濤駭浪!
陳硯山放在桌上的手猛地攥緊!他霍然抬頭,銳利如刀的目光死死鎖住陳鴻儒!
“你說什麼?!”陳硯山的聲音低沉得可怕,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。
陳鴻儒看著他們劇變的臉色,臉上那瘋狂的笑容更加扭曲得意,彷彿終於抓住了反擊的籌碼。
他急促地喘息著,聲音壓得極低,卻如同毒蛇吐信般鑽進兩人的耳朵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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