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硯山站在沈崇山身後,他的右手隨意地垂在身側,離腰間的槍套只有寸許距離。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眼神深邃如同寒潭古井,所有的情緒都斂藏在那片冰冷的平靜之下,唯有一道目光,如同淬了毒的冰錐,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和審判的意味,牢牢鎖定在沈崇嶽那張涕淚血汙交織的臉上。
空氣凝固得如同鉛塊,沉重得令人窒息。只有雨點敲打風燈玻璃罩和遠處廢墟發出的單調聲響。
“說。”沈崇山終於開口了。聲音嘶啞、低沉,彷彿從磨砂的鐵塊上刮過,每一個字都帶著千斤的重量,砸在沈崇嶽的心頭。
沒有質問,沒有咆哮,只有一個字,一個命令,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和冰冷的絕望。
沈崇嶽的身體在黑衣人的鉗制下猛地一顫。他抬起頭,僅存的那片鏡片後,瞳孔因極度的恐懼和某種瀕臨崩潰的瘋狂而劇烈收縮、放大。
他嘴唇哆嗦著,喉嚨裡發出咯咯的、如同破風箱抽氣般的怪響。他下意識地看向陳硯山,那個被他稱為“野種”的男人,對方眼中那毫不掩飾的、如同看死人般的冰冷殺意,讓他最後一絲僥倖徹底粉碎。那目光像是一把燒紅的烙鐵,狠狠燙在他的靈魂上。
他猛地低下頭,不敢再看。目光無意識地掃過周圍,掃過那些倒在血泊泥濘中、曾經對他唯命是從的手下。他們的眼睛大多還圓睜著,空洞地望向漆黑的雨幕,凝固著臨死前的驚駭和茫然。
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混雜著硝煙和泥土的腥氣,被冰冷的雨水攪動著,直衝他的鼻腔,幾乎讓他嘔吐出來。
“爹……爹……”他終於發出聲音,乾澀嘶啞,帶著哭腔,如同垂死的哀鳴。他試圖掙扎,想撲過去抱住沈崇山的腿,卻被身後的黑衣人死死按住,動彈不得。“爹!您聽我解釋!是陳硯山!是他設計害我!他想奪沈家的家產!他想害死我們所有人啊爹!他根本不是我們沈家的種!他是野種!他娘就是個人儘可……”
“啪!”
一記響亮的耳光,如同平地驚雷,驟然炸響!狠狠地打斷了沈崇嶽語無倫次的哭喊和惡毒的汙衊!
出手的不是別人,正是沈崇山!
老人枯瘦的手臂爆發出令人驚駭的力量!他猛地掄起左臂,那佈滿青筋和老年斑的手掌,帶著積壓了二十年的血淚、痛苦和此刻噴薄而出的滔天恨意,狠狠地、結結實實地扇在了沈崇嶽的臉上!
力道之大,聲音之脆,在寂靜的雨夜裡顯得驚心動魄!
沈崇嶽被打得整個人猛地向右一歪,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腫起來,清晰的五指印瞬間浮現。他口中噴出一股帶著血絲的涎水,幾顆牙齒鬆動脫落,混著血沫掉落在泥水裡。
他眼前金星亂冒,耳朵裡嗡嗡作響,半邊臉瞬間失去了知覺,只剩下火辣辣的劇痛。
這一巴掌,不僅打在他的臉上,更是徹底打碎了他所有的偽裝和幻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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