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，順著臉頰匯聚到下巴，滴落在胸襟上，他卻渾然不覺。
身體僵硬得如同萬載寒冰雕琢而成的石像。
他引以為傲的涅槃境修為，他所依仗的補天閣赫赫威名，在這一刻，在這青年隨意一瞥之下，顯得如此蒼白無力，如此的……可笑至極。
他之前那番“故弄玄虛”、“虛張聲勢”的言論，此刻回想起來，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，狠狠抽在他的老臉上，火辣辣的疼。
玄峰之上，死寂依舊。
先前還因補天閣的威壓而瑟瑟發抖的聖女峰弟子們，此刻卻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，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。
她們僵立在原地，先前想要奔逃的腳步彷彿被釘在了地上，不少人還保持著邁出一步的姿勢，滑稽而詭異。
遠處，那些已經跑出一段距離，正慶幸自己反應快的弟子，也在此刻不約而同地頓住了身形。
她們驚魂未定地回頭，臉上殘留的驚惶尚未褪盡，眼中卻又多了一絲茫然與難以置信。
有人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，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過度恐懼而產生了幻覺。
剛剛發生了什麼？
那兩位不可一世，散發著聖階威壓，讓她們連大氣都不敢喘的補天閣長老，就那樣……死了？
沒有驚天動地的靈力碰撞，沒有震耳欲聾的術法轟鳴。
甚至，她們根本沒有看清那個年輕得過分的青年是如何出手的。
彷彿只是一個念頭，一個眼神。
兩位聖階強者，便化作了兩具噴著血泉的無頭屍體。
這詭異而血腥的畫面，如同最深刻的烙印，狠狠地刻在了每一個聖女峰弟子的腦海中，衝擊著她們本就搖搖欲墜的認知。
一些膽小的女弟子，雙腿一軟，直接癱坐在地，發出細微的嗚咽。
聖女峰深處，那間簡樸的靜室中，氣氛凝重到了極點。
幾位白髮蒼蒼的太上長老，包括依老在內，正透過水鏡關注著峰外的一切。
水鏡中的畫面，清晰地映照出那兩具倒下的聖階屍身，以及那個依舊負手而立的青年背影。
她們原本已經做好了宗門覆滅，傳承斷絕的最壞準備，甚至還在爭分奪秒地計劃著，如何才能在最後的時刻，多送一些天賦出眾的弟子離開，為聖女峰保留一絲火種。
臉上的神情，從最初聽聞補天閣大舉來犯時的絕望與悲憤，到此刻目睹這驚天逆轉後的呆滯，再到一絲微不可察的顫動。
“那……那是……”
依老幹裂的嘴唇微微翕動，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。
她渾濁的老眼中，此刻卻爆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光彩，彷彿垂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。她幾乎以為自己年老眼花，出現了幻覺。
這等匪夷所思，近乎神蹟的手段！
這等視聖階如無物的碾壓實力！
難道是列祖列宗顯靈，不願聖女峰數千年的傳承就此斷絕？
“天不亡我聖女峰！天不亡我聖女峰啊！”
一位脾氣素來火爆的太上長老，此刻也顧不得儀態，聲音嘶啞地低吼著，激動得老臉通紅，渾濁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滾落下來。
她猛地拍了一下身旁的石桌，石桌應聲而裂，可見其心中激盪。
“此等……此等神人，為何會出現在我聖女峰？”
另一位太上長老喃喃自語，語氣中充滿了敬畏與不解。
“莫非是……宗門典籍中記載的那位，遊戲紅塵，偶居於此的隱世前輩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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