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州巷、仇鸞府。
仇鸞看著手裡昨日遞到西苑的奏章,不由有些顫抖。
竟然沒有遞上去,而是昨日就被西華門駁回了。
今日一早本還想再遞一次,可如今連大門都走不出去了。
不止是自己沒辦法走出大門,就是府裡的丫鬟下人,都被禁止出府。
“老爺,這……這突然的為何就不讓出去了呢?”
洪氏謹小慎微,看著一言不發的仇鸞,諾諾道:“昨日西苑那邊可是有什麼訊息嗎?”
仇鸞盯著手裡的奏章,多麼希望能夠出現在嘉靖的桌面上。
裡面不止有自己的功勞苦勞,還有自己這些年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辛酸苦辣。
尤其是背上的傷勢,仇鸞可是花費了好大的筆墨去上疏。
既有豪邁不怕受傷之意,也有每夜疼痛輾轉難眠之意。
當然,字裡行間也少不了能夠讓嘉靖可憐自己的詞意。
可……這些皇上都看不到啊。
皇上根本不給自己機會啊。
難道……真的大難臨頭了嗎?
仇鸞抬起頭望向一夜之間彷彿消瘦了許多的洪氏。
而洪氏被仇鸞通紅的眼眶嚇了一跳。
“老爺,你……你昨夜一宿沒睡麼?你看你的眼睛裡都有血絲了……。”
洪氏心疼地急忙走到跟前,雙手握著仇鸞的手說道。
仇鸞不耐煩地甩開了洪氏的手。
洪氏愣了下,想要再伸手,但看著那通紅的眼睛沒有一絲往日裡的寬容暖意,猶豫了下後直接跪在了仇鸞面前。
“老爺,妾身知道錯了,妾身往後再也不敢了。明日,明日我就親自登門給陸夫人道歉好嗎?只要他在朝堂之上不再難為老爺,妾身做什麼都是願意的……。
老爺放心,明日妾身去了,陸夫人是想打想罵都任著她來,妾身絕不頂撞……。”
“晚了。”
仇鸞長嘆一聲,無力地靠向椅背,此刻腦海裡都是嘉靖身著道袍,面對自己笑容滿面的樣子。
君王無情啊。
洪氏見仇鸞說了一聲“晚了”之後,便靠著椅背仰頭髮呆。
於是又急忙說道:“不晚的老爺,要不……我現在就讓人給陸夫人遞帖子,妾身收拾一下就過去?”
“東廠跟錦衣衛怕是已經在路上了,想要再見皇上一面……怕是再也沒機會了。”
仇鸞嘆口氣,手裡的奏章恭恭敬敬、小心翼翼地放到桌面。
而後才有心思看向洪氏,突然笑了笑,道:“想來皇上會讓你陪著我上路的吧?”
“老……老爺,您……您在說什麼上路?”
洪氏驚慌道。
“去把克誠、克興、清文他們三個叫過來吧,我有事兒交代他們三人。”
洪氏擔憂地看著仇鸞,在仇鸞那通紅的眼睛看向她時,立刻點頭如搗蒜的道:“好好好,妾身去後院找他們過來。”
……
五百錦衣衛浩浩蕩蕩闖進蘇州巷,幾乎整個巷子內所有勳貴官員的大門都是緊緊關閉著。
崔元、曹濟率著五百人快速抵近仇鸞府門口,身後五百錦衣衛無聲的擠滿了整個巷子。
“錦衣中所千戶崔元、副千戶曹濟見過大人。”
隨即崔元恭敬道:“讓大人久候了。”
“那就有勞兩位千戶了,吩咐下去,前後戒備,哪怕是一隻蒼蠅都不可以放跑。留下一戶跟我們進去緝拿查封。”
麥福淡淡地說道。
楊增跟另外一名千戶站在其身後不言不語。
“是,下官這就去安排。”崔元說道。
“稟大人,下官錦衣中所副千戶曹濟,不知大人用哪一戶所跟隨大人進府緝拿。”
曹濟看著麥福,帶著討巧道:“大人有所不知,如今中所整編不過半月,一些戶所的校尉還未調教出來,粗手粗腳的下官深怕進府後壞了規矩。所以還請大人您……。”
“楊千戶,這事兒就交給你來安排了。”
麥福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楊增說道。
“下官領命。”
隨即兩人心照不宣地互望一眼,楊增便打算跟著崔元、曹濟前往五個百戶面前。
而就在此時,麥福幾人身後,靜靜停著的那一輛馬車裡,伸出一隻手,指了指楊增,示意其過來說話。
楊增急忙跑了過去,崔元與曹濟只好原地等候。
“廠公……。”
一側車簾前,楊增躬身行禮道。
“有你說的那位嗎?”
“回廠公,那人在其中。”
“那正好,就讓他帶人進去吧。”
馬車裡,黃錦撫摸著光潔的下巴,想了想道:“不必提醒他,你與福善二人盯著點兒,看看是不是真像你說的那般。”
“奴婢明白。”
楊增道。
隨著楊增離開,黃錦悠然地坐在馬車裡,喃喃念著:“海納百川、有容乃大,壁立千仞、無欲則剛。竟然連皇上都覺得這十六個字有點兒意思,那看來是真有點兒意思了。”
隨即呵呵笑了幾聲。
而這邊,崔元跟曹濟帶著楊增來到徐孝先五個百戶跟前。
面對楊增的逐一審視,徐孝先也不好跟楊增套近乎。
何況,此時楊增的臉上寫滿了勿擾兩字。
“就你了,帶你的人跟我們進去緝拿查封。”
楊增指了指徐孝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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