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沒有攔他,也沒有說“你能不能陪我吃一次”。
她只是坐在廚房地磚上,把那鍋還沒燉好的牛腩熄了火。
他是後來聽保姆說的。
可當他知道時,她已經收拾乾淨所有廚房的痕跡,像從未做過那頓飯。
那之後,她再也沒說要做他喜歡吃的菜。
而他也沒再看她穿過圍裙。
現在,他甚至想不起來她做飯時手指被刀劃破的樣子,卻能清晰地記得她揹著行李走出他家門的那一刻。
那時她眼裡沒有淚,沒有怨,也沒有求。
她說。
“我走,不是賭氣,也不是示弱,是我終於不想再等你低頭了!”
他以為她只是嚇唬他。
可她是真的走了。
他不怕她走,他怕的是她走後那份安靜。
那種無聲的決絕,像是他從她的世界裡徹底消失了,不再留下任何聲音。
他起身走到酒櫃前,倒了一杯酒,一口喝下。
烈酒入喉,他咳了一聲。
她曾說。
“你喝酒的樣子太冷了!”
“冷?”他當時問。
“就像是在懲罰自己!”
他笑著說。
“你想多了!”
她低頭。
“是我不懂你!”
其實她一直懂他,只是他從未讓她靠近。
他現在終於明白,她不是不夠愛他,是他太晚才願意被愛。
可她已經不在了。
她已經走進了她的日子裡,而那條日子上,已經沒有他的腳印。
他靠在沙發上,閉上眼。
夢裡她站在遠處,背影安靜,不回頭。
他喊她名字,她不應。
醒來時,天已微亮,喉頭幹得像燒焦了一樣。
舊金山,清晨。
江雲熙醒得早,換好衣服後獨自出門散步。
山裡的空氣帶著微溼的草香和新泥的味道,陽光從樹葉縫裡灑下來,打在她腳邊,像被誰鋪了一路金粉。
她揹著畫板,走到小溪邊,坐在石頭上,把畫紙攤開。
她畫的是溪水,一道細流蜿蜒而下,水面有光影躍動。
她用了很淡的顏色,藍與灰之間過渡得幾不可察。
她畫得很慢,像在一點點回憶,也像在一點點放下。
她不再那麼著急表達情緒了。
因為她終於明白,有些情緒,不需要告訴任何人,只需要自己知道,自己消化,自己安穩。
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脆弱的人,後來才發現她從沒真正倒下過。
她只是習慣了一個人扛著,把自己藏在那些“還好”的句子裡,不去麻煩誰。
但現在,她願意讓自己慢一點,不是退,而是終於不再逃。
她坐在溪邊畫了一個多小時,才緩緩收起畫板。
她抬頭看了眼天邊,雲很薄,像是睡醒時還未散盡的夢。
她站起來,背好畫具,回頭望了望剛才坐著的那塊石頭。
陽光正好落在上面,暖得剛剛好。
她忽然有些想笑。
她想,她真的已經不再是那個會在深夜抽泣的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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