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熾烈的光,只是一束淡得幾乎要與海色融為一體的金。
她一點點暈染開它,讓它從海平線開始,慢慢蔓延到畫紙的邊緣,直到整幅畫像被夕陽攏進懷裡,安靜而沉穩。
畫完那一刻,她忽然鬆了一口氣。
彷彿心裡那根一直繃著的線,被誰輕輕地剪斷了。
她將畫擱在窗前的桌上,去廚房煮了碗湯麵,坐在落地窗邊安靜地吃完。
沒有手機,也沒有任何聲音,她的世界乾淨得像是一張剛剛曬乾的畫紙。
中午時分,門鈴響了。
她開門,看到站在門外的,是一箇中年男人,西裝整潔,神情平和,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黑色資料夾。
他微微頷首。
“江女士,您好。
我是顧承硯的私人律師,他委託我將這份信件交到您手上。
除此之外,沒有別的事!”
她沒有接話,只是看著那隻資料夾,看了很久。
男人沒有催促,只是靜靜地站著,像是早已知道她需要時間。
她終於伸手接過,輕聲說了句。
“謝謝!”
男人點頭離開。
她關上門,把資料夾放在茶几上,沒有立刻開啟。
她坐在那裡,手指搭在膝蓋上,神情淡然,卻明顯能看出有一層藏不住的沉默在慢慢升起。
她沒有急著看信,而是先去陽臺收了曬乾的畫筆,又擦了窗臺一遍,把早晨滴在地上的一小灘茶水用抹布拭乾,最後把廚房的水壺灌滿水,重新放上爐火。
她把該做的事一件件做完,然後才重新回到茶几前,坐下,輕輕開啟那個資料夾。
裡面只有一封信。
她抽出來,紙張已經微微泛黃,字跡卻乾淨清楚,熟悉得一眼就認得出是他寫的。
“江雲熙:
見字如面。
我想了很久,還是決定寫這一封信。
不是為了求你原諒,也不是為了解釋那些你早已不想聽的過去,而是為了我自己。
我想你知道,有些話,我此生若不說,就再也沒機會說了。
你走之後,我反覆回想我們之間的每一個細節。
我才意識到,原來你所有的沉默和溫柔,都是對我的一次次寬容。
而我卻誤以為那是理所當然。
我記得你生理期胃痛時蜷在沙發上,我卻在電話那頭對客戶說‘沒事,一會兒我自己想辦法’。
我記得你生日那天我加班到深夜,你沒說一句埋怨,只在冰箱裡留了一塊塌了邊的蛋糕,卡片上寫著‘還是希望你記得這一天’。
我記得太多你為我做過的事,卻在當時不以為意。
我錯過了太多次‘謝謝’,也錯過了太多次‘對不起’。
現在想補,也晚了。
你離開的方式太安靜,安靜得像一場夢。
等我醒來,所有關於你的一切,已被你帶走,只留下我在原地,面對空曠的房間,空白的生活,和一顆空到幾乎聽得見心跳的心。
我不是不想追你,只是終於明白,追上又怎樣?你給過我那麼多機會,是我親手把它們一一用完。
你如今的安靜,是我不該打擾的幸福。
我只想你知道,你不是我人生的過客,是我這輩子唯一真正想共度餘生的人。
可我沒做到。
這封信不是乞求,也不是挽回。
只是想說:
江雲熙,我記得你,我愛過你,我也,永遠不會忘你。
願你餘生無風無雨,有人替我,護你周全。
—顧承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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