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?”她問。
“那邊市政提了一些新的合作建議,我留下來談了一下!”
他說得簡潔。
“我讓他們等你來評估!”
她沒說好,也沒說不。
只是將那杯水放在桌邊,重新拿起了鉛筆。
唐浩傑沒有離開,而是在她身後不遠處坐下,安靜地陪著她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屋裡的鐘敲了十二下。
她畫完最後一筆,長舒了一口氣。
“好了!”
她說,聲音帶著一點輕鬆。
“滿意了嗎?”他問。
“還可以!”
她將畫紙放在一旁。
“不過這幅畫,應該是最後一幅這個系列了!”
“打算停一段時間?”
“嗯!”
她靠在椅背上。
“想畫點別的東西了!”
“比如?”
她沒回答,只是望向窗外。
窗外的樹影已經停了,風也小了,夜安靜得像深海,像她此刻的心境。
“浩傑!”
她忽然說。
“嗯?”
“你有沒有試過,在很努力地把一個人從心裡挪走之後,還是會在某些時候,想起他?”
他沒有立刻回答,只是看著她的側臉,過了片刻才道。
“有!”
“那你是怎麼處理的?”
“我不會抗拒!”
他說。
“我讓自己去想。
但我也會提醒自己,那只是想,不是回去!”
她輕輕一笑。
“你總是這麼理智!”
“不是理智!”
他看著她。
“是我知道,有些東西,再回去也不是當初的樣子!”
“你說得對!”
她收回目光。
“再回去,也不是當初的我了!”
同一時間,京北。
顧承硯坐在車裡,車窗半開,冷風灌進來,將他襯衫前襟吹得微微鼓起。
他沒有開車燈,也沒有點菸,只是靜靜地坐著,望著不遠處那棟黑著燈的住宅樓。
他剛從一場會議出來,途中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,附件裡是幾張模糊不清的照片。
照片裡,江雲熙坐在舊金山某家街角咖啡館外,與一個男人隔著咖啡杯說話,畫面並不親密,但眼神和神態間的熟稔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並不疏遠。
他第一眼就認出那人是唐浩傑。
他盯著那張照片看了許久。
心裡沒有預想中那種憤怒。
也沒有質問,沒有猜忌,只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沉沉的感覺,像是一塊石頭壓在心口,壓得他呼吸發悶。
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愛上了別的人。
但他知道,她已經學會了不再等他。
而這,比她愛上誰更讓他難受。
他關掉郵件,靠在椅背上,閉上眼,腦海裡卻不受控制地回放起她曾經的笑臉。
那年她生日,他帶她去郊外看星星。
夜裡風大,她冷得直縮脖子,卻還是趴在地上看著星圖,一邊笑著說。
“你猜我看到的是哪顆星?”
他當時嫌她幼稚,冷冷地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