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工作,也不是任務,只是想畫。
她畫了一整片湖水。
不是她見過的那種靜湖,而是翻湧的、在風中起浪的湖面,線條鬆散,色彩混沌,沒有分明的邊界,像是某種情緒的翻版。
她畫得很慢,筆筆都帶著思索,不追求完整,只是捕捉那種模糊又真實的感受。
畫到最後,她在湖的中央添了一艘小小的船。
一隻無人之舟,順著波浪飄去,不知去向。
她盯著那艘小船看了很久,然後忽然將畫翻過去,收了起來。
她知道自己在畫誰。
也知道自己那種“他也許還在某個角落漂泊”的憐憫從未徹底消失。
可這不代表她還愛。
不是了。
只是她太清楚那種“漂在水上、無處靠岸”的感覺。
她經歷過,也不願別人再受。
哪怕是他。
與此同時,在京北,顧承硯站在一場應酬宴會的露臺上,遠處的城市燈火輝煌,嘈雜聲被隔在厚玻璃後,只剩他一個人站在風裡,拇指在手機螢幕上反覆滑動。
他點開江雲熙的微信。
那個頭像,依舊是那幅畫。
他無數次想改備註,無數次想發一句話,又無數次收回。
他現在甚至不確定她是否還在用這個賬號。
她太沉得住氣,也太會斬斷舊線。
不像他。
越是往後,他越是控制不住地想。
想她在山下的那棟白房子裡是不是還種著迷迭香,想她還會不會用檸檬水泡枸杞,想她冬天是不是會窩在畫室邊烤火,畫那些他永遠看不懂但她自己很愛的畫。
他曾對她說。
“我不懂畫!”
她卻笑著說。
“你懂不懂都沒關係,只要你願意看!”
可他當時沒看。
他以為那是小事。
現在他才知道,小事有時候會攢成一座山,壓得人喘不過氣。
夏知薇走到他身後,端著一杯酒。
“站這麼久?”
他轉頭,點點頭。
“透透氣!”
“你最近狀態不太好!”
“沒睡好!”
“是因為她嗎?”
他沒接話,只是看著城市的燈光出神。
夏知薇走近一點,語氣低了些。
“你知道我不是故意提她的,可你不能一直活在過去!”
“我沒活在過去!”
“那你在等什麼?”
“……”
“她不會回來了!”
他輕輕眨了下眼,低聲說。
“我知道!”
“那你還在執著什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