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終於明白,有些人離開不是因為你不夠好,而是他們根本沒想過要留下。
風吹起她的發,她抬手壓住。
唐浩傑的車緩緩駛來,車燈在雨幕中亮了一道光。
她轉身走過去,車門開啟,他側身給她撐住傘,接過她手裡的畫板,一句話不說。
她安靜地坐進去,車子在雨中緩緩駛出巷子。
她望著窗外水波瀲灩的街景,忽然輕聲開口:
“浩傑,如果有一天你想離開了,一定要告訴我!”
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,片刻後才低聲道:
“我不會!”
她沒說話,只將頭靠在車窗上,閉了閉眼。
他不說話的時候,她反而覺得安心。
有些人,沉默才是真正的守護。
而她這一生,已經足夠喧譁過了。
她現在只想,和安靜的人,在安靜的日子裡,好好活著。
雨勢到傍晚沒有停。
車子停在半山腰的屋前時,地面已是一片泥溼,車燈照過去,落葉貼在石階上,顏色深重,像記憶堆久了發潮的底部。
江雲熙推開車門,撐著傘下車,一步步踩著水聲走進屋子。
唐浩傑隨後跟上,替她接過傘,順手抖去水珠,放在門口掛鉤上。
屋內暖意緩緩散開,像是在雨聲之外築起一道溫柔的屏障。
她換鞋、脫外套,一氣呵成,將畫板和袋子放進畫室的角落後,轉身走進廚房。
她沒問他要不要吃飯,也沒問他是不是累了。
她知道這些他不會說的。
唐浩傑坐在客廳翻著今天的圖書館報表,等她一聲不響地煮了一鍋湯,又洗了些菜,動作不快,卻極其安穩。
窗外雨聲不停,風吹打在玻璃上,發出輕響。
他放下檔案,走到廚房門口,看見她正背對他切豆腐。
她穿著一件深灰色家居裙,頭髮簡單地束在腦後,燈光將她的背影拉得柔和。
“我來吧!”
他走過去,接過刀。
她沒多言,只點頭,將鍋中熱湯舀出,開始調味。
他們之間的默契,是這些日子一點一滴磨合出來的。
沒有刻意,但卻精準得像呼吸。
哪怕不說話,也能知道彼此需要什麼。
飯煮好之後,他們一同坐在餐桌邊。
她舀了一碗湯遞給他,自己也喝了一口。
湯是紅棗雞湯,燉得剛剛好,鹹淡適宜,湯麵漂著一點枸杞,帶著潤肺的甜。
“明天要去鎮中心一趟!”
她輕聲說。
“畫室訂的油畫架到了,我得簽收!”
“我送你!”
“好!”
她這次沒拒絕。
他抬眼看了她一眼,卻沒有多言。
飯後她收拾碗筷,他回到客廳,看著窗外逐漸變深的天色。
風越發大了些,卷著雨絲拍打著屋簷,彷彿在舊事的門前,輕輕敲著久閉的木門。
她洗完碗出來,走進畫室,翻出之前畫到一半的一幅畫—是鎮子南邊的一片蘆葦蕩,遠遠的有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風中,衣襬隨風微動,周圍的水光反射出點點星輝。
她盯著那個人影看了許久,最後沒有繼續作畫,只是將畫擱回桌角,起身站在窗前。
窗外黑得透徹,只有遠處山間偶爾亮起幾點燈火,像是有人還未入睡,在風雨中點一盞微小的光。
她忽然想起她曾經也守著這樣的一盞燈,在京北的老房子裡。
那時候的她,每天都要等到夜深才敢關燈。
不是怕黑,而是怕他回家看到屋裡漆黑,會覺得她不等他了。
可他從沒在意那點光。
他回家第一件事總是換鞋、洗手,然後問一句。
“今天吃過了嗎?”
她如果說“吃過了”,他就進書房。
如果她說“沒吃”,他就皺眉,說。
“怎麼又沒吃?我讓你照顧自己!”
然後她會在他略有不耐的目光下,隨便扒幾口飯,只為了不再被指責。
那時候她總想,他是不是也會有哪怕一晚,忽然回頭看見那點燈火,心裡軟一點。
可沒有。
本章未完,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