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當時沒回答,只皺眉說。
“你又想多了!”
現在,他只想告訴她—他沒有後悔愛她,只後悔沒能在她還願意等待的時候,好好愛她。
可這些話,她聽不到了。
他也沒資格再說了。
他輕輕合上筆記本,將它鎖進抽屜裡。
他知道,接下來的日子,不管他多想,她都不會再回來了。
她已經將他們那段過往,深埋進了她自己構築的新生活裡。
而他,也只能在這一座再熟悉不過的城市裡,一天一天地,在回憶中,把她慢慢送走。
上午的陽光慢慢透過雲層,一縷縷灑在山林之間,落在枝葉上,泛起淺淺的金邊。
春天的光總是帶著一點點溫柔,不咄咄逼人,卻也不慵懶,像是隻肯在安靜日子裡才慢慢展開的信。
江雲熙醒得比往常早。
昨夜睡得不沉,中途醒來兩次,第一次是因為風聲,第二次是因為夢。
夢裡她站在一個陌生的畫展現場,四周都是她自己畫的畫,一幅一幅地掛在白色牆面上,可她卻找不到出路。
走廊盡頭有一道門,她推開之後,是空曠的房間,正中央擺著一張桌子,桌上有個蛋糕盒。
她靠近,掀開蓋子,裡面是一塊已經塌陷的奶油蛋糕,插著一根蠟燭,蠟燭頭燒焦,卻沒有點亮。
她站在那裡,看著那塊蛋糕,忽然想哭。
她知道那個夢的來源。
那年她生日,顧承硯說會早點回來。
她一整天都沒出門,提前烤了蛋糕、佈置了客廳,甚至連裙子都換了三次。
夜裡十一點他才發來一句資訊。
“專案出問題,改天補你!”
她沒回,只吹滅了自己插的那根蠟燭,把蛋糕切了一小塊放冰箱,剩下的全部丟進了垃圾桶。
那時候她還沒想過離婚,只是心很累。
很多時候離開的決定,不是某個瞬間做出的,而是日復一日的堆積,在一次次的“這也沒關係”之後,終於有一天,連“再堅持一下”的力氣都沒了。
她從床上起身,洗漱完後走進廚房。
陽光斜斜地照進來,落在餐桌上,帶著一層細細的光塵。
她站在灶前,慢慢地熬粥。
今天她打算不上山,也不去畫室,就待在家裡畫一張自己想畫很久卻始終沒畫的東西。
她的手指順著碗邊繞了一圈,忽然覺得時間在這樣緩慢的清晨裡,有一種說不出的柔.軟。
唐浩傑還沒醒。
他昨晚看書看到凌晨,沒打擾她,也沒試圖和她說話。
他們之間的沉默,不是尷尬,是一種習慣。
她知道他會一直在那裡,像影子一樣不動聲色地守著她,卻也從不要求她回頭。
她一度害怕這種沉默。
太像她和顧承硯最後那段婚姻裡最讓她窒息的部分—一個人說,一個人沉默,久了,連說話的勇氣也沒了。
可唐浩傑不一樣。
他的沉默不是拒絕,而是尊重。
不是冷漠,而是理解。
她打了一個雞蛋進粥鍋裡,輕輕攪拌,聞著那股熟悉的香氣,忽然想起十年前剛和顧承硯結婚的日子。
那時他們還住在南城區的老小區,房子小,廚房也小,但她每天早起做早飯,炒蛋、煎麵包、煮牛奶,從來不覺得累。
她以為那就是所謂的“日子”,是柴米油鹽中的幸福。
他總是在吃飯的時候看手機,她偶爾皺眉,他就說。
“開會呢,忍一下!”
她笑著搖頭,然後默默吃自己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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