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著那條訊息,眼神沒有太多變化,只是沉了一些。
他知道夏知薇要去舊金山,也知道她此行的目的不是專案視察那麼簡單。
她近來越來越頻繁地提起江雲熙,明裡暗裡,話裡話外,甚至偶爾在不經意的語氣中,洩露出某種極難掩飾的焦慮。
他不是沒察覺。
只是……他也沒法說破。
他不知道自己是還殘存著一點對舊愛的執念,還是僅僅出於一種對事實的求證。
他只是……不願承認,那段他們曾經一起走過的日子,是她一個人的認真。
他希望不是這樣。
哪怕已經晚了,他也還是希望,在她的記憶裡,能有那麼一刻,是他真的愛著她的證明。
可惜,那些證明,早就被他的沉默和錯過磨光了痕跡。
他將手機收起,靠在窗框邊,閉著眼靜靜站了一會兒。
他沒有說出口的那些話,也許這一生,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。
而她,也不會再回頭聽了。
凌晨三點,窗外城市的燈早已滅盡,只剩下高樓之間幾道零散的光芒像是殘留的夢,懸在空中,不肯徹底熄滅。
顧承硯沒睡。
書房的燈沒有開,整間屋子陷在灰藍色的暗影裡,他靠在沙發上,手裡握著一支鋼筆,那是她當年送的,筆帽邊緣已經磨損得很厲害,字跡卻依舊清楚。
他沒有在寫字,只是習慣性地轉著它,像是抓住了什麼還能觸碰的痕跡,哪怕那痕跡本身,已經不再回應他了。
他有些恍惚地回憶起那年她送筆的情景。
是他生日,她送他那支筆,還在包裝裡夾了一張小卡片。
卡片上寫著。
“你總是太忙,把心事都寫在合同上。
我送你一支筆,希望你有空,也能寫點自己。”
他當時看完,只笑了笑,說。
“這太貴了,你以後別亂花錢。”
她笑著說。
“我省出來的。”
他說。
“以後別再省了。”
她沒再說話,只把卡片收回了抽屜。
後來那支筆一直放在他辦公室裡,他用了很多次,籤重要檔案的時候、在會議紀要上批註的時候,可從沒拿它寫過一封信。
哪怕她後來幾次問。
“你有沒有寫點什麼?”
他都說。
“太忙。”
現在他終於有時間了,可她,早已不再等他回應任何問題。
他睜著眼看著窗外的天色緩緩泛白,心裡有一種極深的空落感,像是整個人懸在某個回不去的時間段裡,無聲地來回晃盪,卻找不到落腳的地方。
他想起很多和她相關的細節。
她早晨會在他出門前替他把領帶打好,打完之後還會用手掌輕輕撫一下他的胸口,像是要把某種祝福和安定傳過去;
她會在冬天提前把車鑰匙放進他大衣口袋裡,說。
“別凍著手”;
她會在他出差期間不間斷地發天氣預報和備忘訊息,提醒他吃藥、帶傘、喝水;
她還會在他忘記某些日子時,自己一個人準備好一切,既不埋怨,也不抱怨,只說。
“我給你留了點湯,你回來看著熱熱就好。”
他當時只覺得她細心、溫柔、善解人意,是一個“很懂事”的妻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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