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這一次,他沒有走進來。
他只是遠遠地站著,像是遲疑,又像是在等她回頭。
可她沒有。
也不會再回頭。
晚飯時,她沒有多說話。
唐浩傑也沒有提及門外的事,只像平常一樣將她喜歡的菜一一夾到她碗裡,還細心地把魚刺剔掉,放在盤邊。
“我記得你小時候吃魚總被卡著!”
他忽然輕聲說。
她被他這句話逗笑了,低頭道。
“你居然還記得!”
“你不說話的時候最容易卡刺!”
她想起那時候的自己,總是悶悶地吃飯,什麼都不說,有什麼事也憋著,憋不住了就一個人跑去操場坐著。
那時候只有唐浩傑知道她喜歡哪個角落,冬天坐哪一邊不冷,夏天哪塊石板曬得剛好溫暖。
“我小時候,真的很笨!”
她笑著說。
“明明很多事說出來就好了,可我偏要藏著。
非得等別人發現!”
“你那不是笨,是太小心!”
他說。
“太害怕自己是個麻煩!”
她垂下眼,沒有反駁。
飯後她去洗碗,唐浩傑沒攔她,只把她洗好的碗拿去擦乾,一一放進櫃子裡。
廚房的燈光暖黃,將他們兩個的影子投在瓷磚上,一大一小,靜靜地貼在一起,像某種默契的陪伴,不需要言語。
夜裡她回房時,躺下後很久沒有睡著。
她沒有開燈,也沒有開窗,只是盯著天花板出神。
她在想,顧承硯為什麼會來。
他是想見她,還是隻是來看一眼,確認她是否真的如傳言中那樣,已經徹底不再屬於他了。
她不確定。
她也不想知道。
她只是覺得疲憊。
那些年她已經習慣為他猜來猜去,試圖從他模糊的態度中找出一絲可以依靠的方向。
她一次次給他機會,一次次說服自己再忍忍,也許他只是太累,只是沒空顧及她。
可現在她才知道,有些人不是沒空,是根本就沒把你放在心上。
她醒來時已是凌晨三點,窗外下起了小雨,細細的雨點打在窗沿,像是有人一下一下地叩門,輕聲喚她的名字。
她披上外套,站在窗前,望著前院那片泛著微光的石板地。
燈光昏暗,但她還是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。
他站在雨裡,沒打傘,只一動不動地站著。
她的指尖一緊。
她想開啟窗,又慢慢放下了手。
他是不是以為,只要他回來,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再一次走過去?
她不是不想走過去。
只是這一次,她更想問問自己—她還願不願意再給自己一次機會,被同一個人傷第二次。
屋裡太靜,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,起伏不定。
她關了窗簾,回到床上,躺下時整個人蜷縮著。
她閉上眼。
夢裡她又看見那片白色原野,她一個人走了很遠很遠,風從身後吹來,有一個模糊的聲音在呼喚她的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