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北深夜,顧承硯坐在辦公室裡,檯燈只開了一盞,光線偏暖,將他眉眼照得格外清晰。
他桌面攤著幾份合作合同,卻一點沒動筆。
他手中把玩著一隻鋼筆,那是江雲熙當年送他的紀念款,筆身上刻著兩個名字的縮寫。
“Y\u0026H”。
他以為他早就扔了,沒想到它居然還留在辦公抽屜裡,連灰塵都沒有沾上。
他翻轉著鋼筆,指腹一下一下摩挲著那個“H”字母,眉頭微蹙,眼神沉靜。
這幾天他總覺得渾身不對勁。
每天醒來都像被什麼東西掏空了一樣,所有人事、金錢、權利,都像被外殼包裹著,再也無法觸及他內心。
他和夏知薇之間沒有爭吵,也沒有矛盾,可每次看她坐在沙發上笑著迎他回家,他的心卻像被細細勒住,喘不過氣來。
她一直很乖,從未要求他必須忘掉江雲熙,也從未逼他必須回應什麼。
她只是一直陪著,偶爾給他發一條溫柔的簡訊,偶爾默默把他最喜歡的食物準備好。
可就是這種“不要求”的溫柔,讓他越來越麻木。
他已經很久沒有真正動心了。
他也記得曾經動心的感覺。
江雲熙第一次穿旗袍,是他們大學舉辦迎新晚會,她為了配合主題,在寢室熬了一晚上手縫旗袍,第二天穿上那件寶藍色的窄袖裙出現在舞臺邊,他記得自己喉嚨發緊,說不出話。
那時候的她耀眼極了,笑容乾淨,眼裡寫著“我就是要你看到我”的篤定。
可如今,連她的聲音都快記不清了。
他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,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過得比他更好。
他甚至不敢問。
因為他知道,她是真的不會回來了。
她說過,顧承硯,我們離婚吧。
那句“離婚吧”,是她這輩子說得最平靜的話。
可那句“你還記得從前是什麼樣嗎?”
卻是她說得最疼的一句。
他沒有回應過她的那個問題。
因為他記得從前。
他記得她做飯時不小心燙到手還倔著不讓他幫忙;記得她生理期痛得卷在沙發上,他半夜跑去藥店買止痛貼;記得她生日時沒送她禮物,她假裝不在意,晚上卻一個人坐在陽臺落淚。
他都記得。
可他那時候以為,這些都不會成為離開的理由。
他太篤定了。
直到她真的離開,直到她徹底沉默,直到她再也不聯絡他。
現在的他,坐在最頂層的辦公室,看著整座城市萬家燈火,卻沒有一個屬於他的視窗。
他突然想起,她曾說過。
“我以後想要的生活,其實不多。
只要一個不冷的家,一個願意回頭看我的人!”
他沒做到。
所以她走了。
他一點都不驚訝。
只是有一點難受。
說不上後悔,只是像一場冬雨灌進骨縫,叫人站也不是,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。
他低下頭,慢慢將那隻刻著“Y\u0026H”的鋼筆放進抽屜裡,關上,鎖死。
那些回憶,不會再提。
但他知道,今後他再也不會給任何一個人刻字在筆上。
本章未完,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!